“那你與她的感情如何呢?”盧憶蓀問,
“食不果腹的人家,勉強度日而已,哪裡還有心思談什麼感情?”梁如瀚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後來天災不斷,我家鄉也遭了大水,家中的生計便愈發艱難了,父母妻子快要餓死,後來聽同鄉的夥伴說,有京城中大戶人家招護院,我倒是會一些拳腳功夫,便跟著他一路賣藝,後來索性乞討,一同去了他所說的京城大戶人家的府上,誰知道,竟然便是陳叢隱,況且招的也不是護院,而是賣命的刺客。”
“原來你竟然是被陳叢隱騙去的。”盧憶蓀說,
“是啊,若是早知道是做這個,我便是餓死在家鄉,也不會從命,隻是我死了,家裡的父母和妻子該如何安置呢?再者說,陳叢隱出的價也高,若是真的被他府上的教頭訓練成刺客,一個月拿的銀子,比家鄉州府上的舉人老爺、差役大爺們還要多,為了這碎銀幾兩,便咬著牙做吧。”
“除了刺殺我,你還殺過多少人呢?”盧憶蓀問道。
“這些年,刺殺的人倒是不少,不過多是陳叢隱為了籠絡京中皇商,以他光祿寺少卿的官職,在宮廷之內能中飽私囊、從中取利時更暢通無阻而殺的,一想起這些,我也會心中不安,尤其是想到刺殺你的那一夜,險些便要了你的命,心中更是覺得自己禽獸不如、慚愧不已。”梁如瀚說,“我如此不堪,你為何還這般善待於我?”
“你在大牢中也這樣問過我,”盧憶蓀說,“哪裡有那麼多的為何,既然到了這一刻,既然你我已然兩兩相對,又何必追究那麼多的為何。”
盧憶蓀給梁如瀚的腿上敷藥。
梁如瀚說,“看你認真的樣子,全無寵妃的架勢,全然就是一個尋常婦人。”
“此刻的我當然不是什麼寵妃,隻是一個專心給心愛之人敷藥的尋常婦人。”盧憶蓀說。
“隻是……這樣好嗎?”梁如瀚說,“我不是指與我而言好不好,而是說對你,無論如何,你是皇帝的嬪妃,這裡是皇帝的宮殿,若是我們行了苟且之事,若是有一日東窗事發,對你而言真的好嗎?若是被你的敵人拿住了把柄,不會將你置於死地嗎?正如那勞中的死囚一般。”
“苟且?”盧憶蓀反問道,“若說我苟且,那如今的皇帝又在作甚呢?他有幾十個嬪妃,想臨幸誰便臨幸誰,為何無人說他苟且?”
“再者,這哪裡是皇帝的宮殿,皇宮的一磚一瓦,莫不是取自百姓的脂膏,正如你方才所說的,家中父母妻兒食不果腹,不正是因為將家中一年以來所打的糧米儘數上交給官府,官府之人上交到國庫,國庫再將那糧米分派給官員和民夫,因此才可大興土木的嗎?這宮殿的奢華之中,何嘗不是眾人的辛苦彙聚而成,哪裡變成了他一人的宮殿?”
盧憶蓀說著,坐在梁如瀚的一旁,含情脈脈地說,“若是擔心有人舉發,沒有準備好萬全之策,我也就不會行今日之事了。”
說著,盧憶蓀害怕觸痛了梁如瀚的傷口,從前麵輕輕抱住他精壯的身體。
“疼嗎?”盧憶蓀趴在他的耳邊輕輕問道,
“不疼,隻有恍如帝王與神仙一般的歡欣與快慰,何痛之有?”(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