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韓氏躲在崔將軍和左武衛大將軍的庇護之下,若是你殺了她,豈不是決心要背棄崔將軍了?”梁如瀚說。
楊迢的眼神仿佛陷入了回憶之中,他想到這些年其實崔友植、崔友槐兩兄弟對他實在是寬厚得很,隻是這寬厚之中充斥著欺詐、愚弄和利用,於是一想起崔友植對他的微笑來,便覺得有一股冷氣從頭徹骨,冷得可怕。
楊迢又看著無憂臉上的疤痕,曾經的無憂,是那般的明豔、燦爛,即使遭逢厄運,也一直笑意盎然,從不氣餒,再看無憂如今的樣子,變得如同一隻被幾個人殘忍虐待的兔子,眼神變得閃躲、懷疑、儘是恐懼,心中也儘是自卑,甚至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那一瞬間,楊迢終於想通了,於是他輕輕握著無憂的手,溫柔地望著無憂的眼睛,溫暖的眼神中似有淚光,楊迢對無憂的心疼終於克製不住了,如同泉水奔湧了出來,他旁若無人地抱著無憂大哭了起來,什麼大男子氣概、什麼大丈夫氣節,他統統都不要了,像一個孩子,像是回道了少年時的淩煙城,抱著自己既是唯一的同伴、唯一的朋友、唯一的親人,也是唯一的心上人的無憂大哭了起來。
而這一舉動,梁如瀚看在眼裡,他也知道,楊迢之所以這樣做,正是他在崔友植兄弟和無憂之間義無反顧地選擇了無憂。
“無憂,你放心,”楊迢的淚止住了,但是臉上儘是淚痕,“不論是誰,不論有天外的人護著韓氏,我也一定要殺了她替你報仇,不光她,還有占有了你卻不知道珍惜你的崔慎眄,還有……還有口蜜腹劍,眼看著你羊入虎口卻無動於衷的崔友植,也是他在韓氏的背後撐腰,韓氏才敢這般肆無忌憚地傷害你,你放心,我要他們一家,為你曾經受過的苦,為我們多年來的生離死彆,付出血的代價。”
"迢哥哥,“無憂抬頭,輕輕用袖子給楊迢擦乾臉上的淚痕,“我不許你做傻事,不許你為了我,把自己的性命白白搭進去,那崔府是什麼樣的人家,天下的人都清楚,其實你一個人就能動得了的?”
“可是……”
“無憂姑娘說的很對,”梁如瀚知道,楊迢對崔氏的另一半忠心也涼透了,於是見縫插針、伺機說道,“若是以一人之力對付整個崔家,還有崔家在朝中的同黨和諸多幕僚,不要說是楊兄你,即使是當今的陛下,隻怕也不能拿崔家怎麼樣。”
“那你說該如何?”
“這方法嘛,我已經說了。”梁如瀚故意說道,“若想對付崔家這樣權勢熏天的家族,孤掌難鳴,就必須要借助更強大、更繁多的力量才行。”
"你的意思是……”楊迢問道。
"正是當今陛下。“
“哼,”楊迢說,“莫說我們這樣的微末之人,不要說借助皇室的力量,連皇宮的大門都進不去,如何能借助當今陛下才扳倒崔氏呢?再者說,那崔友植、崔友槐兄弟,是皇帝的內兄、內弟,是皇長子的親舅舅,他與皇家是什麼關係?我們與皇家是什麼關係,陛下又如何肯揮刀對準自己的妻舅,而偏幫我們這等無權無勢、甚至沒有一個良家身份的奴婢呢?”
“楊兄出入京城內外,想必如今也聽到了不少的風言風語吧,”梁如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