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迢想起那一日,崔氏兄弟將一件件精美的金器、玉雕悄悄藏在虞泉彆院一事了。
“若說崔氏兄弟做過的壞事,不勝枚舉,如謀害皇嗣、戕害皇親、刺殺朝臣、栽贓嫁禍之事,統統都做過,不過這些也許還不足以撼動崔氏的地位,隻是有一件事,我想皇帝老兒若是知道了,一定容不下他。”楊迢說道。
“何事?”梁如瀚問道。
“那便是虞泉彆院。”
“虞泉彆院?虞泉彆院有何不妥之處嗎?”梁如瀚問道。
“梁兄,你可知道這虞泉彆院是什麼地方?”
“虞泉彆院……不就是崔氏兄弟在城南的樂遊原一帶置辦的彆院嗎?這朝中的達官顯貴在樂遊原和曲江池一帶置辦彆宅府邸的多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啊?”
“不錯,在樂遊原置辦房舍自然沒有什麼不可,隻是你可知道,這虞泉彆院建造之時,除了地麵上大大小小的三百多間房舍,這虞泉彆院的地下,也大有文章啊。”
“這我倒是有所耳聞,說這虞泉彆院中古怪得很,京城之中常常有人莫名其妙地失蹤,而這些人最後的現身之處,就在這虞泉彆院的附近,不過這也是坊間的無稽之談,未曾有實證啊。”
"不錯,”楊迢說道,“這崔慎眄是好色獵奇之徒,京中常常會有婦人被崔慎眄擄到虞泉彆院之內,這些婦人便會被關在虞泉彆院的地牢裡,被崔慎眄輕薄、侮辱,甚至是玩弄致死,之後再有人趁著夜深人靜,將這些婦人的屍身扔到城外,這也是崔氏的罪行之一,不過,還不是最要緊的。”
“如此草菅人命,還不是最要緊的?”
“這虞泉彆院的地下,除了囚禁人的地牢,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用處,那便是崔氏兄弟私藏奇珍異寶的地方,想必這地方連崔慎眄都不知道,即使他找到了,也進不去,我也是無意之間才發現的。”楊迢說道。
“奇珍異寶?”梁如瀚一臉不解,“這奇珍異寶也沒什麼稀奇的啊,崔氏兄弟位極人臣,又是皇後的兄弟,若是皇後所賞,或是各地想巴結崔氏的官員們進獻給崔氏的,這也是常事,想必陛下也早就知道,有什麼大不了。”
“皇帝老兒知道的自然沒有什麼大不了,隻是那裡還藏著許多皇帝老兒不知道的,”楊迢說。
“不知道的?什麼?”
“昔年大黎與南虞一同瓜分西越之時……”楊迢說道,“是崔友植率兵前往,西越乃西陲小國,自然抵不過兩大強鄰的夾攻,因此國土淪陷,王族被殺,宗廟傾覆,西越東北麵的雪川河穀,是西越最富庶的地方,被劃歸給了大黎,而其餘的國土被劃歸給了南虞,這些梁兄你可知道?”
“有所耳聞,”梁如瀚回道,“這些不是崔友植奉陛下之命前往討伐嗎?難道有何不妥?”
“梁兄你可知道,在分割西越之時,為何南虞會這般痛快答應,將最肥沃的雪川河穀劃給大黎,而自己甘願要一些常年積雪的不毛之地嗎?”楊迢說。
“說的倒是哈,”梁如瀚思量道,“人人都說這虞人是最難纏的,個個精明得很,為何眼睜睜的看著如此大的一塊肥肉,讓給旁人呢?”
“這倒不是虞人突然轉了性子,而是這位崔大將軍,有手段。”楊迢說,“西越諸葛氏,雄霸一方四百餘年,雖然說西越的國土不如大黎或大虞遼闊,不過西越位於胡商、海商南來北往之處,西越的玉牢走廊,是我大黎和大虞的商旅西行的必經之地,憑借如此的地利,和越人善於經商的頭腦,西越也稱得上是富甲一方,西越王室,更是積攢了數不儘的珍寶,因此西越人都說,雪山上的雪被太陽融化了,用王家的珍珠和白銀再壘上就行。”
楊迢接著說,“可是,西越王室如同金山銀山一般的珍寶,隻有不到一成入了國庫,另外的九成多,有四成進了南虞的國庫中,作為南虞分割西越貧瘠之地的補償,另外的五成,一部分崔友植藏在了雪川城外的王室彆宮中,還有一部分,就是進了崔氏的府中,被崔氏兄弟藏在了虞泉彆院裡。”
“這崔氏兄弟竟然有這樣大的膽子,如此哄騙欺瞞陛下,難道陛下就未曾察覺嗎?”梁如瀚問道。
“這麼說吧,僅僅是西越王室珍藏的一成,便足以填滿大黎的國庫了,大黎皇帝第一次看到這麼多的稀世珍寶,自然以為這便是西越王室全部珍藏了,沒想到,大頭竟然儘數被崔氏兄弟給侵吞了。”楊迢說。
“若是皇帝知道了,一定會怒不可遏,咱們的這位主上,最恨的便是彆人愚弄他,更何況是這般愚弄,”梁如瀚說,“隻是,這崔氏多年來積攢的珍寶,大概也幾輩子都花不完了,為何還要冒如此大的風險,再從西越那裡撈上這麼一筆?”
“欲壑難填,再者說,梁兄啊,你哪裡知道這崔氏兄弟那吃用無度、揮金如土的架勢,這些年,崔友植一路做到大司馬大將軍,崔友槐一路做到尚書左仆射,兄弟兩個上上下下需要打點的地方多了去了,宮中皇後和秦王之事,也大多需要崔氏兄弟的添補。”(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