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元淮一拍龍案,“方才你還說此人是宋修文,為何如今又變更說辭?是存心要戲弄朕嗎?”
“罪臣……不敢。”
“你既說他不是宋修文,那你可識得此人啊?”元淮問道。
薛敦望雙目緊閉,一聲不吭,大有一副視死如歸的派頭。
元淮看著地上被五花大綁的人犯,“當著眾臣的麵,朕問你,你究竟是誰啊?”
“回……回陛下,微臣乃……乃藍田縣……藍田縣令宋修文。”
“宋修文?”元淮冷笑著問道,“你說你是宋修文,那這堂上的眾臣之中,你可有素日相識的啊?譬如你身旁的這位吏部尚書薛敦望,還有那一位,吏部侍郎林爵池,還有眼前的這位,尚書左仆崔友槐,你可認識啊?”
“微臣……”人犯說道,“微臣是七品小官,無福與眾位京城的大人們相識,因此不認得各位大人。”
“連見過一麵都沒有嗎?”
“沒……沒有。”
“哼,這便奇了,吏部的文書上明明寫著,乾元六年吏部侍郎林爵池曾巡防藍田,你說你是藍田縣令宋修文,當年你仍在任上,按這文書上所記載的,林侍郎到藍田縣理應見過你,可你卻說未曾見過他,他也說未曾見過他,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誰能給朕說個明白啊?”
“陛下,”林爵池上前答道,“臣兩年前的確去過藍田,也確實見過藍田縣令,可是臣所會見的藍田縣令絕對並非此人,此人一定是冒充的,望陛下明鑒。”
元淮看著那人犯說道,“林侍郎此言,你可有話要辯駁?”
“回……回皇上,”那人犯說,“微臣確實是藍田縣令宋修文,並未冒充他人。”
“很好,宋修文,朕問你,”元淮說著,從湯哲庸手中接過一卷文書,當著眾人說道,“俗知廉讓之風,人悅農桑之勸。猶複旁求謏議,虛佇芻蕘。既屬對揚,敢陳庸瞽。誠願察洗幘布衣之士,任以台衡;擢委金讓玉之夫,居其令守。則俗忘貪鄙,吏潔冰霜矣。當著眾臣的麵?你給朕說說,朕方才所念之策,究竟是何意啊?”
“微臣……微臣未曾聽過這話,因此不知皇上所言。”那人犯說道。
“不知道?哼,好一個不知道。”元淮說道,“這是乾元三年新科進士宋修文殿試所答的策問,你既說你是宋修文,為何連自己當日所言都尚不知曉?”
“微臣,微臣……”那人犯支吾其詞。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欺瞞君上,冒充朝廷命官!”元淮嗬斥道,“還敢說你是宋修文,你究竟是誰?還不如實道來。”
那人犯兩個眼睛在眼眶中來回打轉,滿眼的驚懼之色,仿佛快要從眼眶裡調出來了。
“回陛下,”薛敦望開口說道,“此人乃是罪臣府上的花匠,名叫張黍田。”(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