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夜晚,也是出雲國使臣與東興國使臣即將離京的前一日,入了夜之後,元淮仍舊將太史令荀伏召到麒麟台去,屏退左右,隻留易嶢全與湯哲庸在側,
元淮問道,“勾陳之事,朕如今已有所處置,隻是不可操之過急,況且又是朕之愛妃,哪裡舍得太過無情。依你所見,朕如此處置,紫薇垣內亂之危,可以消解了嗎?”
荀伏一邊觀測天象,一邊思量著元淮的話,白日裡淑妃早已將元淮暫時將料理後宮之權重新交給裴太妃一事,托人告知他,他知道裴淑妃對此仍不滿足,必定要圖謀後宮大位才行,於是荀伏說道,
“回稟陛下,俗語說,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天象雖然時常有變,隻是並非一朝一夕可改,如今依臣看來,勾陳對紫薇垣之威脅仍然存在,並未消解。”
“半點都不曾消解?”元淮問道。
“恕臣直言,不曾變改,”荀伏說道,“隻是陛下心中有此意,假以時日,下定決心消除勾陳之威脅,天象雖然變幻徐緩,可終會有吉兆降世。”
“果真?”元淮問道。
“微臣怎敢欺瞞天子?”
二人正說著,湯哲庸覺得麒麟台的夜風有些涼,於是讓康祝拿了一件披風來,在一旁候著,康祝在暗處靜靜地候著,也將荀伏與元淮的交談聽在耳中,隻聽元淮說道。
“如此便好,等夫人產下皇兒,朕自會另有安排。”元淮說道。
“是。”荀伏應道。
“明日東興使臣就要離京,朕有意出兵襄助東興,平定國內不臣之人,那依你卜算,朕應該何時派遣兵將,陳列於大黎、東興、南虞之間,才算是占儘天機啊?再過些日子,就是天貺節,那時出兵,可還妥帖?”
荀伏雙手作揖,微笑著搖搖頭。
“時機不好?”元淮問道。
“並非良辰。”荀伏說道。
“那依你所言,何時才是出兵良辰?”元淮問道。
“陛下請看,”荀伏指著天際說道,“那遙遙天際,牽牛之北,河鼓三星,如今隻有天鼓星宿一枝獨秀,參旗九星更是黯淡無光。”
“不錯。”元淮看著,也點頭說道。
“陛下,這個時氣,是南風獨占鼇頭之時,陛下也知道,今年我大黎雨水比往年多出一倍,且悶熱異常,北地多有煙瘴之氣,正因如此,雖然紫薇垣不被煙瘴之氣所困,可河鼓三星與參旗九星卻多數暗淡,可知道,此時並非南征北戰的最佳時機。若是貿然出兵,隻怕會讓南國占了上風,我軍必會損兵折將。”
元淮心想,這太史令說的也不錯,今歲的確比往年要炎熱許多,再者,兵士們還好,自然可以從南境諸州郡征調,隻是領兵之將,大多數都是北地人,不耐南方暑熱煙瘴,今年多雨水,隻怕南地多有洪澇之災,黎人不善水上之戰,此時出兵,自然是要吃虧的。
“那依卿所見,何時出兵才好?”元淮問道。
“陛下莫急,七夕之後再過一月零一旬三日,會有參旗九星攢聚之象,此星象乃百年不遇,大軍行軍、布陣也要一月之數,十月佳期,月滿之時,西風起,而南風衰,屆時出兵,將無往而不利。”荀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