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完了給元淮的絕筆信,劉皇後也到了油儘燈枯之時,臨睡前,劉皇後將掩宸叫到跟前,將一封給諸葛憶蓀的家書與給與元淮的絕筆信交給掩宸,對掩宸囑咐道,
“待我走後,你便回宮去,將這兩封書信,一封送到含章殿呈給陛下,一封送到鳴鸞閣交給夫人。”
“娘娘胡說什麼。”掩宸一邊說一邊哭了起來,“娘娘好好的,哪裡用得著安排這些。”
“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劉皇後說道,“老實說,到了這個時候,心裡倒是有舒坦了不少,不像從前,總覺得憋悶難受。或許是這身子也知道我大限到了,不再掙紮,隻等著死的那一日到來罷了。”
“夜深了,娘娘彆想這些,快安置吧。”說著,掩宸給劉皇後蓋上毯子,在寢殿外頭的小榻上側身眯著眼,也不敢深睡,隻巴巴地守著劉皇後。
到了第二日,劉淑儀一早便帶著人到了明月台來,照舊給劉皇後梳頭,看著劉皇後的麵色如霜,越發慘白,劉淑儀也憂心不已。
她梳頭的時候也不敢用力,因為劉皇後已經沒有了力氣,一捋頭發,頭像是被牽著動似的,因此劉淑儀隻輕輕地拂著她的頭發,給劉皇後仍舊綰了一個回心髻,
“娘娘想用些什麼?”劉淑儀給皇後梳完頭,攙扶著她穿上衣衫,輕輕拂著劉皇後往前殿走,“臣妾讓她們去安排。”
“何必費事。”
二人正說著,明露進來通傳,“娘娘,八皇子來請安了。”
“還不到辰時,佺兒怎麼就來了。”劉皇後說道,“一清早,雖入了夏,仍舊涼浸浸的,明月台又高,凍著我的孩子可怎麼好?”
“快請八皇子進來。”劉淑儀吩咐道。
過了一會兒,劉皇後看著月嬌、妙箜帶著八皇子進來,月嬌手上還提著一個船盒,妙箜捧著錦盤,上頭放著一個波斯銀壺。
“兒臣參見母後,”常佺請安道。
“好,好,快起來。”劉皇後有氣無力地說道。
“八皇子快起來,到劉娘娘這裡坐。”劉淑儀說道。
常佺回頭看了月嬌一眼,月嬌輕輕推了常佺一下,常佺就被劉淑儀抱了起來,坐到了榻上。
月嬌提起食盒說道,“知道娘娘不曾用早膳,特意做了四碟子小點心,娘娘將就著用一些吧。”“好,好,勞你費心。”劉皇後說道。
月嬌將食盒遞給一旁的明露、掩宸,二人接過食盒,將幾碟子點心擺了上去。
劉皇後說道,“這樣精巧的果子,看著跟花朵一樣,做起來是最費事的,為著我這個病身子,姑娘多早晚就起來調製這個了,讓我怎麼擔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