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淮看了許久,這才看出,這夔龍紋的長褂、汗衫、汗巾,都是劉皇後嫁入楚王府為妃之時,元淮當年平日裡常穿的,想不到劉皇後如今還記著這樣式,更想不到劉皇後還能一針一線將這樣式繡出來,和當初她剛嫁入王府,與自己年少夫妻纏綿繾綣的那些日子。
元淮拿起一件劉皇後從前的衣裳,嗅著上頭的餘味,心中百感交集,不禁垂下淚來。
將眼角的淚水擦拭乾淨,元淮又讓湯哲庸帶人進來,將劉皇後的衣裳儘數抬到含章殿去。
湯哲庸也連忙應道,讓康裕進衣廂抬箱子,元淮又回到了寢殿之中,聽到一旁的幔帳之內有啜泣之聲,走近一看,果然是拂清。
元淮以為拂清是思念舊主,才會如此,於是說道,“難為你待元懿皇後,有這份心,你也莫要憂傷,雖然如今元懿皇後不在了,這宮裡也沒有人敢為難了你,若是受了什麼委屈,隻管說給朕,自有朕替你做主。”
“陛下與娘娘待奴婢極好,奴婢並沒有什麼委屈,”拂清說道,“隻是娘娘走得淒慘冤屈,奴婢想起娘娘,才會如此。”
“淒慘冤屈?”元淮疑惑地問道,“此話何解?元懿皇後生前,有何淒慘冤屈?”
“奴婢不敢妄言,”拂清說道。
“有朕在,你不必有所顧慮,直說便是,此事乾係重大,不可有所隱瞞,如若不然,朕也難以相容。”元淮略帶怒意地說道。
“回稟陛下,奴婢侍奉元懿皇後十數年,雖然不通醫理,可對皇後娘娘的病是知曉一二的。”拂清說道。
元淮聽著,覺得這話也有理,微微點頭。
拂清看元淮的神情,於是一邊哭著一邊說道,“娘娘從染病、請脈、用藥,後來挪到明月台安養,奴婢都侍奉左右,寸步不離,奴婢記著,夫人從前在宮裡時,這病雖然侵擾娘娘玉體,可娘娘尚有精神,不曾像到了長楊宮之後這般,每況愈下,最後竟然回天乏術,帶累娘娘到如此地步。”
“你的意思是?”元淮問道。
“奴婢不敢疑心旁人,陛下將那黃太醫給娘娘開得方子拿來,找老成的太醫們一瞧,娘娘生前煎服湯藥的藥渣子還有一些,查驗之下,便知其中有無蹊蹺。”拂清說道。
元淮聽著,也生了疑心,等康裕等人將劉皇後的舊衣裳挪回宮中,將湯哲庸找來,讓湯哲庸悄悄將黃太醫的藥方子尋來,讓長楊宮的太醫看看有無不妥。
被召來的是楊太醫、林太醫和寧太醫,三人都說,黃太醫的藥方子並沒有什麼不妥,都是養肺安脾的好方子。
湯哲庸又從拂清那裡取來藥渣,三人都細細查看、嗅聞,最初倒是不曾看出有何不妥,可是翻來倒去,楊太醫終於在藥渣中發現了五味子與馬兜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