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珣到了顯仁殿門口,說自己有要事稟告禕妃,可顯仁殿的看守上下打量著良珣一身褐衣的裝扮,便知道是個低階嬪妃的侍女,無論良珣好說歹說,顯仁殿的看守隻是嘴上硬著,可是腿腳怎麼都不肯挪動,替她進去通傳。
好在敦嬪宮裡的堇嵐從顯仁殿的門走了出來,正要去給六皇子取東西,良珣從前便認得堇嵐,於是托堇嵐帶她進去,良珣這才得以入內,堇嵐是個熱心腸的,知道良珣這副打扮也到不了禕妃的近側,於是讓小丫頭把淼萍叫了過來,良珣就將十一皇子被山雀啄傷一事說給了淼萍,淼萍聽了,臉上一陣黑雲,連忙走到禕妃的一旁,說給禕妃聽。
原本禕妃正在看蜀地的黥麵醜戲,是元淮為了讓唐簡卉開心,特意命蜀州太守安排的,禕妃正看得高興呢,笑聲如同悅耳的絲竹之聲,可聽完淼萍的話,仿佛瞬間從溫湯浴跌入了冰窟窿裡,禕妃也不顧三七二十一,便跟著淼萍往寶珣映月走去,
元淮看唐簡卉要走,抓住唐簡卉的衣袖說道,“這醜戲正演到興頭上,愛妃怎麼這會子要走?若是錯過了豈不可惜?”
唐簡卉微微轉過頭來,仍舊側顏對著元淮,不想掃了元淮的興致,可是一雙眼睛憂心忡忡地看著左顧右盼,“倜兒出事了,臣妾要去看看。請陛下恕臣妾失陪。”
“什麼?倜兒出事了?”元淮也一驚,“方才還好好的,這片刻的工夫出了何事?”
唐簡卉心中焦急地看要哭出來似的,“臣妾也不知具體情形,隻是聽宮人們說不好。”
“朕也隨你去。”說著,元淮便撇下眾人,與唐簡卉一同往寶珣映月趕去,
那蜀地醜戲看元淮走了,也連忙停了下來,原本歡聲笑語不斷、熱鬨非凡的顯仁殿也瞬間安靜了下來,顯仁殿中的後宮嬪妃、皇子公主、宗室親眷還有列國使臣都麵麵相覷,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樣的急事,才能讓元淮這個主人,撇下皇室賓客們,帶著唐簡卉步履匆匆地往外走去,
正當眾人疑惑不解之時,許美人看著遠處的榮妃,雖然麵上裝作狐疑,與一旁的熙嬪也和眾人一樣,好像十分關心元淮似的,不一會兒,榮妃身邊的岑姑也走了進來,榮妃看了岑姑一眼,裝作若無其事地喝了一盞茶,嘴角露出了一個勝利者笑意,讓遠處的許美人覺得不寒而栗。
“倜兒,”唐簡卉如一陣風似的連跑帶走往寶珣映月趕去,元淮都跟不上她的步伐,與她十步之遙走在後麵,唐簡卉徑直回到了寶珣映月,滑過遊廊,來到十一皇子的宿處,隻看乳母呂氏抱著十皇子坐在床上,十皇子哭鬨地厲害,鄧湄湘立在一側一邊哭一邊安撫著,兩個太醫正在給十一皇子敷藥,
眾人一看唐簡卉和元淮前後腳進來,紛紛起身行禮,而唐簡卉也顧不得眾人,將常倜從乳母的懷中抱在了懷裡,心疼地看著常倜渾身的傷,眼角、顴骨、麵頰、下巴、胳膊上都是被雀鳥啄的傷疤,
元淮看唐簡卉這般,心裡也不是滋味,於是大怒,對侍奉之人嗬斥道,“你們是如何伺候十一皇子的?這一會兒的工夫,十一皇子為何落了一身的傷?究竟是何人這般膽大妄為、手段殘忍,對一個嬰兒下這般毒手?若十一皇子有個什麼閃失,朕要你、你們,還有你們的族人以死謝罪!”
眾人一聽,不論乳母、保母、太監、宮女、侍衛統統跪了一地,鄧湄湘看眾人攝於元淮之威,都不敢回話,於是她走到一側,將此事的前因後果一五一十地說給元淮與唐簡卉聽。
元淮聽了,立刻下令,將十一皇子的兩個乳母、還有兩個侍奉的太監拖出去杖斃!”
話音剛落,十餘個近身侍衛就進來拖人,眾人也都央告哭喊不止,鄧湄湘上前勸說禕妃,禕妃也知道,這些人並非元凶,隻聽禕妃說道,“陛下,等查清此事,再處置他們也不遲啊。”
“也好,”元淮下令道,“將這些無用的殺材關入行宮大獄,上枷鎖、腳鐐,莫要他們死了,朕還有話要審問他們,若是他們有個好歹,讓行宮監牢的獄丞提頭來見。”
“是,”侍衛們應著,將幾個保母、太監統統拖了出去。
“太醫,十一皇子的傷勢如何?”元淮問道。
寧懷生說道,“回稟陛下,萬幸十一皇子不曾被那畜生傷到眼睛,隻是些皮外傷,傷口處略有些紅腫,微臣已經給十一皇子擦過了藥酒,正準備給十一皇子敷上一些愈合傷處的草藥,以觀後效。”
“莫要讓十一皇子留下什麼傷疤才好。”元淮淡淡地說道,
“陛下放心,小兒氣血足,隻要好生調理,是不會留下疤痕的。”寧懷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