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宋婕妤正好與九皇子剛用過午膳,看著珪如來了,宋婕妤也連忙起身相迎,又吩咐青苒看座,讓珪如與自己近身坐著。
珪如看九皇子的氣色甚好,隻是還有些咳嗽,於是將食盒中的一小碗枇杷飲和幾碟子點心呈上,說道,“九皇子的病雖然大安了,隻是奴婢聽太醫說,病後身子虛,尤其是肺臟,奴婢做了雪梨枇杷飲,多放了些桂花糖,九殿下喝一些,養一養,不出幾日就好全了。”
“多謝姑姑費心,正好僖兒午膳用的不多,青苒,快侍奉九皇子飲上一碗姑姑帶來的枇杷飲吧。”宋婕妤吩咐道。
“是,”青苒與慕籬便伺候九皇子用膳,九皇子病好了,又調皮了許多,滿殿中跑,也不好好吃飯,兩個丫頭追著他後頭喂飯吃。
宋婕妤看珪如麵有憂慮之色,看自己的兒子病愈欣喜之餘,也問道,“姑姑這是怎麼了?仿佛是有心事的樣子,不如說出來,讓本……我給姑姑開解開解。”
珪如便引著宋婕妤走到了碧紗櫥中,將涅川郡馬爺的遭際一字不落地說給了宋婕妤,“如今有含章殿的人在仁壽宮前頭守著,旁人隻怕難以進仁壽宮去,能救郡馬爺一命的,整個大黎也就隻有婕妤娘娘一人了。”
“姑姑放心,”宋婕妤說道,“我不是那忘恩負義之人,我如今才知道這方子和丸藥原來都是郡馬爺帶來的,宮中的太醫束手無策,或是拜高踩低,都在金鴛閣跟前侍奉,棄我們母子於不顧之時,是姑姑、禎嬪娘娘和郡馬爺救了我們母子,這個大恩,我們母子定當報答。”
“多謝婕妤娘娘高義。”珪如說道。
“哪裡是什麼高義?黃雀尚且銜環,羊羔尚且跪乳,做人若是如此忘恩負義,連鳥獸都不如!”
等珪如走後,宋婕妤便讓人安排車馬,帶著九皇子常僖往仁壽宮去。
到了仁壽宮門口,果然有含章殿的人攔著,那太監說道,“娘娘請回吧,陛下吩咐,宮中瘟疫未平,除了日常出入仁壽宮的采買宮人,旁人還是等過後再給太皇太後請安吧。”
“本宮也知道,太皇太後年事已高,若是染上瘟疫可怎麼好?隻是本宮與九皇子早就得過瘟疫、已經康複了的,此事宮中眾人皆知,想必公公也定然知曉,哪裡還會將瘟疫過給太皇太後殿下呢?是九皇子哭鬨著說想念太祖母,想親自給太祖母請安,本宮才帶了九皇子前來,難道你要阻攔九皇子向太祖母儘孝心嗎?”
“娘娘恕罪,並非是奴才有意阻攔,實在是陛下的吩咐,奴才實在不敢違逆……”
宋婕妤說著,掐了九皇子一下,九皇子突然哭了起來,隻聽宋婕妤說道,“哎,你也看見了,實在是九皇子鬨人的很,剛用過午膳也不肯睡個踏實覺,非要見太祖母,既然公公不肯行方便,本宮沒有法子,隻好帶著九皇子往陛下跟前鬨去,若是陛下怪罪下來,公公可要擔待著。”
剛說完,宋婕妤就吩咐道,“走吧,咱們往含章殿去。”
另一個小太監在一旁說道,“你就讓婕妤娘娘和小皇子過去吧,娘娘和小皇子是不會將瘟疫過給太皇太後的,若是娘娘帶著小皇子真鬨到了禦前去,陛下哪裡會怪罪大病初愈的婕妤和小皇子呢?還不是拿著咱們這些當奴才的煞性子?陛下近來多怒,前兒連伺候陛下幾十年的老公公都挨了打,何況是你我呢?陛下怪罪下來,那板子是你承受得住的?”
這管事的大一些的太監、名叫康福的才明白過來,對宋婕妤說道,“奴才糊塗,耽誤了娘娘的事,既如此,娘娘與九殿下請進便是。”
“有勞公公。”宋婕妤說著,便帶著九皇子進了仁壽宮。
到了太皇太後跟前,九皇子也不哭了,近來九皇子會說話了,偶然蹦出來幾個詞兒,逗得太皇太後那般歡喜,等過了一會兒,九皇子玩累了,被牛姑姑帶著去後殿睡了一會兒,宋婕妤才慢慢地將郡馬爺之事告訴了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非但不惱怒,反而豁然開朗似的,說道,“怪道這幾日仁壽宮門口多了幾波當班的人,連常儀都被接了出去,諸王、王妃與公主們也不來了,原來是這事。”
“是,陛下也是好意,怕您操心罷了,”宋婕妤說道。
太皇太後勉強冷笑道,“哼,陛下這般行事,我如何能不操心?當日他那般手段料理齊王也就算了,齊王聯絡勳貴朝臣,的確動了不臣之心,可是涅川的夫婿,這孩子隻是好說嘴,也是個實誠孩子,斷斷不會做這樣的事,你放心吧,我不會讓陛下傷著他的,咱們皇家流血的事已經太多了,不能再多這樣不光彩的一樁。”
到了第二日,中書省已經將賜死涅川郡馬許靖祥的聖旨擬好,要越過門下省鄭宜祚這一關,直接由禦史台宣讀,
元淮看過聖旨,對一旁的湯哲庸吩咐道,“取玉璽來。”
湯哲庸無法,隻能捧著玉璽呈上。
元淮看了看玉璽,又看了看聖旨上的字,思索了良久,想起過往的許多事,他曾經為了皇位殺過不少宗室之人,此刻這些人又都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元淮心中的確還有一絲不忍,微微皺著眉頭,可是一想起宗室之中那些覬覦皇位、蠢蠢欲動的眼神,他的眉頭舒展開了,拿起玉璽,剛要印在聖旨之上。
隻聽門外一個年邁又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傳來,“且慢。”
如今的大黎,敢對著手執玉璽的皇帝說且慢二字的隻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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