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裴熙芸心中已經猜到了三分,略帶著怒氣不解地問道,“金鴛閣哪有什麼貴妃?”
“這也是拜您所賜啊,若不是您多番想要置她於死地,陛下又怎會為了撫恤德妃娘娘,晉升她為貴妃呢?”湯哲庸說道。
裴熙芸聽了,冷笑道,“陛下想晉升她的位份,隻管晉升便是,又何必牽扯上我呢?隻可惜我身邊儘是些不中用的廢物,什麼法子都用儘了,蒼天無眼,未能要了那賤人的命。”
“此事當然是因您而起,”湯哲庸恭敬地哈腰說道,“還遠不止如此,貴妃娘娘的父親——宜陽侯唐仲允,晉封為申國公,母親為申國公夫人,說起來,當日還是您在陛下麵前諫言,讓貴妃認唐仲允為義父,她們父女能有今日,也多虧了您當初的牽線搭橋啊。”
裴熙芸聽了,氣得麵色鐵青,一想到當日唐仲允想巴結她們裴家還找不到一個正經門路,如今自己一家淪為了階下囚,而唐仲允一家卻扶搖之上,成了顯赫尊崇的國公爺,自己心中也不禁感慨命運無常,造化弄人。
“還遠不止如此,”湯哲庸說道。
“難道這還不夠?這宮裡還有什麼大喜事?”裴熙芸問道。
“自然是大喜事,”湯哲庸說道,“當日明嬪也是被您陷害,自縊而死,陛下已經下旨追封明嬪為明妃,諡號‘敬思’,裴氏當日趁機在扶風竇氏府上搜刮之物,也儘數歸還竇家。禎妃娘娘的父親賜封祁山侯,母親秦氏為二品郡夫人,宮裡這幾日,因為忙著操辦這幾件喜事,忙得後腳朝天的,您這樣的人,再留於宮中隻怕不相宜,這行李已經打點妥當了,還是快動身去金鏞城吧。”
“太妃、太妃娘娘,還請公公行個方便,讓我再見太妃娘娘一麵吧!”裴氏看湯哲庸轉身就要走,於是上前懇求地說道
“如今的宮中沒有什麼太妃娘娘,”湯哲庸冷冷地說道,“您需慎言,先帝的才人裴氏已經挪出了仁壽宮,正要往皇陵尼庵去呢,隻怕您是見不到她了。”
“陛下當真就這般無情嗎?我也就罷了,如何能這般對待太妃娘娘?若是先太後在天有靈,一定會怪罪陛下的!”裴熙芸說道。
湯哲庸聽裴熙芸這樣說,眉頭一皺,頓時生了一股恨意,吩咐道,“來人!”
“奴婢在!”寶簟與幾個女官、宮女走進來說道。
“裴庶人口無遮攔,捏造不實之辭,怨懟陛下,給我掌她的嘴!”湯哲庸說道。
“你敢!即便我如今被廢黜,也是做過國母之人,你一個太監,怎敢打我?”裴熙芸指著湯哲庸說道
“打!”湯哲庸喊著,幾個女官將裴熙芸架了起來,寶簟剛要動手,隻聽湯哲庸吩咐殿外的康福道,“你來打!”
“公公,奴才……”康福看著眼前這位昔日高高在上的皇後娘娘,不敢動手。
“打!裴氏胡言亂語,歪曲先太後之意、玷辱陛下清譽,她如今不過是個庶人,即便是拖出去打死也不為過,給我狠狠地打,打到她再不敢口出妄言為止!”湯哲庸嗬斥道。
“是。”康福不敢違逆湯哲庸的意思,便閉著眼睛,走到裴氏的麵前,狠狠地打了裴氏二十幾個耳光,打得裴氏滿口是血,直到康福手上的血跡變得黏膩不堪,湯哲庸才吩咐道,
“停手,放開她。”湯哲庸說道。
幾個女官也將裴氏放開,裴氏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尊嚴與力氣的似的,身子一傾,跌在了地上,曾經高高在上的皇後,如今卻跌落在奴婢們的腳下,被奴才們淩辱作賤,裴氏想到這裡,便有了瘋癲之狀,在地上滿口是血地笑了起來
“這幾巴掌,是讓您長個教訓,”湯哲庸說道,“您隻是個廢庶人,是不配將先太後三個子掛在嘴邊的,今後若是再這般胡為妄作,隻怕就不是挨一頓掌摑這麼簡單了。再者,金鏞城那邊,可不比皇宮,若是您不懂得一點分寸,氣焰仍舊是這般囂張,那裡的宮人們下手就不會這麼輕了,記住了今日的這頓打,說不準您在金鏞城的日子還能長久一些呢。”
“哈哈哈,賤妾受教,多謝公公一片苦心,指教冥頑不化的賤妾。”裴熙芸一邊笑著一邊說道。
湯哲庸將自己的帕子遞給裴熙芸,裴熙芸不屑地接過,擦了擦嘴角和口中的血跡,湯哲庸又吩咐,“取冪籬來,給裴氏帶上,伺候裴氏去金鏞城,在路上也不許耽擱停留,早些回宮複命是正經,若是出了什麼岔子,仔細你們的腦袋。”
“是,”康福、寶簟與一眾女官、宮女答應道。
幾個女官給裴氏佩戴冪籬、攙扶著裴氏往殿外走去之時,湯哲庸又悄悄地對寶簟說,“按照宮裡的舊規矩,即便是廢後,身邊也要安排兩個宮婢伺候她的飲食起居,以顯示皇家的恩德,她從前身邊有個叫蠻枝的丫頭,並無什麼大罪,我已經吩咐,將她貶為賤籍宮婢,仍舊在裴氏身邊伺候,你再去掖庭宮挑一個得體的宮婢,送到裴氏身邊伺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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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奴婢明白。”寶簟答應著,便往掖庭宮走去。
而金鴛閣這般,全無這般淒清景象,宮裡宮外的人見唐簡卉晉升為了貴妃,又育有兩位皇子,如今後位虛懸,人人都以為這後位非唐氏莫屬,於是無論是後宮嬪妃,還是公主王妃、各府誥命,都前腳接後腳地來金鴛閣恭賀唐簡卉晉升貴妃之喜,獻上的珍寶禮物更是把金鴛閣的庫房堆放得滿滿當當的。
可唐簡卉並未將這珍寶放在心裡,到了第二日,就讓人將珪如與唐近甫叫了過來,讓唐近甫按照珪如所說的沅姑故裡,將這些珍寶都儘數送往那裡,唐近甫答應著去了,唐簡卉又和珪如選了幾間沅姑會喜歡的,與沅姑一同去昭寧寺的後山祭典沅姑。
唐簡卉還以還願為名,在昭寧寺住了一日,就住在紫竹林旁邊的那間窄窄的房子裡,一走進去,唐簡卉就想到了從前與沅姑在此相處的點點滴滴,也不顧桌子上滿是灰塵,側身伏在座子上就大哭了起來,那桌子正是沅姑生前殞命的地方,唐簡卉伏在那桌子上,就像抱著沅姑一樣,就這樣睡了一夜。
到了第二日,唐簡卉替沅姑在昭寧寺的正殿做了一場盛大的法事,唐簡卉與昭寧寺的住持與方丈大師足足為沅姑跪了幾個時辰的地藏經才算了結。
臨近中午,唐簡卉讓文笏先與珪如在昭寧寺的正殿中候著,自己與唐近甫、幾個隨從,到了後山禪院陳氏的房中。
“貴妃娘娘,彆來無恙?”陳氏也裝作尼姑的樣子,撚著佛珠、持著掌印、恭敬點頭說道。
“仰賴師傅的洪福,本宮一切安好,”唐簡卉讓唐近甫在殿外候著。
“娘娘請上座。”陳氏說著,吩咐侍奉的人,“奉茶。”
隻見一個侍女一瘸一拐的捧著茶走來,將茶好生放在唐簡卉的一旁說道,“貴妃娘娘請用茶。”
唐簡卉一看那人,正是香扇,於是微笑著說道,“多謝小師傅,不知師傅身上的傷可好些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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