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進來!”左衛中郎將對著長英殿外的幾個侍衛吩咐道。
眾人看著四個侍衛將一個太監拖了進來,那太監便是紹憫。
紹憫穿著褻衣、帶著手銬腳鐐,一見了元淮連忙磕頭道,“奴才紹憫,參見陛下,陛下饒命啊,奴才也是一時糊塗,才做了千不該萬不該做的事,請陛下明察!”
“紹憫,”元淮指著那呈著短弓與無皮死兔的木盒說道,“這些用來詛咒太子的穢物,可是你悄悄埋在東宮花苑裡的?”
“是,不過……”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詛咒太子,在宮中施行這種巫蠱穢物,禍亂宮闈,朕恨不得將你五馬分屍,淩遲處死!”元淮恨恨地對紹憫嗬斥道。
分立兩側的宮人們一看元淮動了大怒,也紛紛跪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一抬。
“陛下,奴才一時糊塗,受人蠱惑,請陛下開恩!”紹憫求饒道。
“受人蠱惑?你究竟是受何人蠱惑?”元淮問道。
“奴才……”紹憫說著,瞥了一旁站在諸葛憶蓀身後的甘繆一眼,“是坤儀宮是甘繆公公,指使奴才所為,請陛下明鑒!”
元淮聽著,看了諸葛憶蓀與甘繆一眼,眼神中滿是狐疑,也並不相信紹憫的話。
甘繆知道此事非同小可,連忙跪在了地上,說道,“陛下,奴才並不認得此人,請陛下明察。”
“公公,當著陛下的麵,您怎能說不認得小人?”紹憫說道,“當日公公奉皇後娘娘之命,去內侍省挑選在東宮伺候的太監宮人,您看小人做事穩妥,一絲不苟,就挑中了小人,小人之所以能到東宮當差,全憑公公的提拔,公公怎麼就忘了?”
甘繆聽著紹憫的話,這才想起了當日之事,當日在內侍省擇選在東宮伺候的太監,甘繆的衣衫上不甚落下了一片鳥糞,被內侍省一個負責灑掃的小太監看見了,連忙用自己乾淨的帕子沾著皂角水給甘繆擦洗乾淨,又用花露給甘繆去掉了衣衫上的臭味。
甘繆覺得這小太監做事麻利,眼疾手快,是個妥當的人,東宮也正好缺幾個灑掃的太監,甘繆就讓這個小太監來東宮伺候,這小太監正是紹憫。
“陛下,皇後娘娘,奴才想起來了,”甘繆說道,“奴才奉命去內侍省挑選太監之時,的確與此人有一麵之緣,可是之前與之後同此人再未見過,請陛下明鑒。”
“公公前些日子剛見過奴才,如何能說沒有見過?”紹憫一口咬定了甘繆說道,“是公公指使奴才偷來了太子殿下的長弓,前日又親手將這木盒交給了奴才,讓奴才悄悄將此物埋在東宮後苑的花圃,這些事奴才一想起來仍舊曆曆在目,公公如何會當著陛下的麵撒謊,說不曾見過奴才?”
諸葛憶蓀與甘繆對視了一眼,又對元淮說道,“陛下,前日甘繆一直在臣妾身邊伺候,臣妾不曾讓他到東宮去,難道這世上還有兩個甘繆不成?可見這太監是氣急敗壞、胡亂攀咬罷了。”
元淮聽著諸葛憶蓀的話,嫌惡地看了紹憫一眼,
紹憫連忙說道,“陛下,皇後娘娘,奴才前日深夜,的確在華林門附近見過甘繆公公,若是娘娘不信,可以將華林門的守衛傳來細問,一問便知奴才可否扯謊。”
“傳華林門的守將。”元淮吩咐道。
沒過一會兒,湯哲庸就帶著華林門的守將走了進來,那守將說,“陛下,末將前日亥時,在華林門附近巡查之時,的確見過甘繆公公,還有皇後娘娘身邊的月嬌姑娘,末將以為二位是奉皇後娘娘之命而來,因此並未仔細盤問,不想竟然與今日東宮之事有關。”
“這華林門雖屬後宮,可是靠近東宮北苑,甘繆,如此深夜,你為何會在華林門附近出沒?給朕一五一十說個明白。”元淮問道。
“奴才……”甘繆剛要說,可是想起,自己之所以會那麼晚出現在華林門,是因為月嬌思念出征未還的柴朝義,從前他們二人時常在華林門附近有私會,月嬌一想起與柴朝義從前的情誼,又擔心柴朝義會出什麼意外,因此日日都會到華林門附近張望,甘繆心中傾慕月嬌,可自己是個刑餘之人,也不敢奢望能得到月嬌的心,隻是時常躲在暗處守護著月嬌,隻要能看月嬌一眼、知道月嬌相安無事才能安心,他之所以到華林門去,也是因為擔心月嬌,放心不下才會如此。
若是甘繆當著元淮的麵將此事說出,隻怕也會對月嬌不利,因此麵對元淮的責問,甘繆也沉默不語。
紹憫看甘繆不說話,便趁機說道,“陛下若不相信,不妨派人去甘繆的住處搜上一搜,這些用於巫祝的穢物皆是甘繆交托給奴才的,定有線索可循,便知奴才的話無一字虛言。”
“陛下,臣妾相信甘繆的清白,他跟隨臣妾多年,即便臣妾與佺兒到雪川,甘繆都忠心追隨,並無二心,絕不會做出這樣的糊塗事來。”諸葛憶蓀說道。
“請陛下明察。”甘繆也說道。
惠妃聽到了外間的爭吵,也連忙出來說道,“陛下,皇後娘娘對太子之心,臣妾一向都看在眼裡,此事疑心重重,請陛下莫要聽信小人讒言,冤枉了皇後娘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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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太子的身子還不曾痊愈,臣妾想,此事還不宜張揚,不如等太子的身子好全了,此事就交給臣妾來一一巡查,定會給陛下和太子一個交代的。”諸葛憶蓀說道。
“陛下,奴才所言,句句屬實,並無存心構陷甘繆公公之處,若是皇後娘娘要證實甘繆的公公的清白,為何不然陛下派人去搜查一番?清白與否,一查便知,皇後娘娘為何要存心阻攔呢?”紹憫說道。
“放肆!”還不等諸葛憶蓀說話,元淮先指著紹憫說道,“竟敢口出狂言,對皇後不敬!拖出去,掌嘴二十!”
說著,康裕帶著兩個太監將紹憫拖到了長英殿外,當著東宮宮人們的麵,用雞翅木板狠狠地打了紹憫二十個嘴巴,打得紹憫兩頰紅腫、全滿口是血,又讓人將紹憫拖了進來。
紹憫仍舊不顧臉上的疼痛,對元淮磕頭說道,“陛下,奴才不敢對皇後娘娘不敬,隻是請陛下細想奴才方才的話,若是甘繆公公的確與此事無關,奴才甘願受車裂之刑,毫無怨言。”
元淮看了諸葛憶蓀一眼,又吩咐一旁的湯哲庸,“你親自帶人過去,看著他們,在甘繆的住處裡裡外外地搜上一搜,絕不容許有人趁機栽贓,也不容許錯漏一處,去吧。”
“是,老奴遵旨,”湯哲庸也看了一旁的諸葛憶蓀一眼,微微點點頭,便帶著康裕、康福等人往坤儀宮甘繆的住處去了。
唐簡卉擔心元淮生氣,便在一旁的安撫著說道,“陛下莫要心急,等湯公公帶人搜查明白,真相自會水落石出,如今還是讓人巡查太子殿下的病因要緊,若是太子殿下的病的確是因為這些穢物,還要及早請個道行深厚的仙師來為太子殿下做場法事才好,不為彆的,隻是讓陛下、皇後娘娘、惠妃姐姐、太子殿下安心罷了,若不是因為這些穢物,還要督促著太醫院的人,早些找出太子殿下的病根,也好對症下藥,免了太子殿下的痛楚才是。”
“貴妃這話說得極是。”元淮稱讚著說道,“朕倒是忘了,寶簟啊。”
“是,奴婢在。”女官寶簟答應著。
“傳朕的話,讓人去將青陽仙師請來,”元淮吩咐道,“再去太醫院,多找幾個太醫,一同到東宮為太子醫治。”
“是,奴婢遵命。”
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湯哲庸便帶著幾個太監、侍衛走進了長英殿中。
湯哲庸麵色沉重,頭也不敢抬,徑直走到了元淮的一側,康裕和康福也將從甘繆房中搜到的東西呈了上來,
元淮與諸葛憶蓀、唐簡卉看著,原來從甘繆房中搜出來的,是一條斷了的弓弦、一副帶血的野兔皮毛還有許多乾淨的黃紙。
“奴才冤枉!這一定是有人栽贓陷害奴才!”甘繆跪在地上喊道。
元淮嫌惡地看著甘繆,一言不發,又冷冷地看了諸葛憶蓀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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