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說著,月嬌帶著兩個小丫頭,端著新烹的菊花茶過來,奉到涅川郡主的跟前,“郡主請用茶,這是莒王剛剛著人送進宮來的滁州金蕊,雖不如滁州春雪味道清心,好在這茶獨有一股花香,這個時節飲用最好,是用芙蕖花露烹煮的,郡主且嘗嘗合不合胃口,還有新烤得木樨酥油元子,姐姐與郡主嘗嘗合不合你們的口味。”
涅川郡主還不曾喝,隻細細的嗅著一股撲麵而來的芙蕖清香,瞬間如同置身於夏日池塘邊觀賞芙蕖上的露珠一般,還有淡淡的萬壽菊花香,讓人無不心曠神怡,心中的愁緒與戒備頃刻之間都被放下了,
“姑娘好手藝,不是我故意撿好聽的奉承姑娘,往年宮中每到菊花盛開的季節,都會舉辦菊花會,家中三郎年幼的時候,我常宿在京中,每年花會,都會入宮赴宴,不瞞姑娘,我飲用過的萬壽金蕊茶不下百盞,都不如今日姑娘烹煮的這一展,滋味萬千,恰到好處。”
“郡主謬讚了,說起來不是我的手巧,是莒王爺送來的茶葉好,往年宮中雖也有萬壽金菊,也是進貢之物,隻是路上要耽擱許久,不如這個滋味鮮亮。”月嬌解釋道。
“姑娘說的是,莒王叔也有心了。”
“姐姐嘗嘗這酥油元子好不好?”
諸葛憶蓀搛了一塊烤得金黃酥脆、剛搛起就有陣陣桂花香的酥油元子,“好丫頭,難為郡主讚你,這酥油元子可比茶房製得強十倍不止,茶房做的酥油元子,木樨花蜜的味道太濃了些,酥油雖是用鹿乳做的,可是被木樨搶儘了風頭,你做的這個木樨的香味不淡不濃、恰到好處,酥油也香得很,木樨更是點睛之筆,吃幾個都不膩煩,胃裡也熨帖得很。”
“讓皇後娘娘這樣一說,妾身也饞得很。”涅川郡主笑著說道。
“是我怠慢了,郡主快嘗嘗。”
諸葛憶蓀親自給涅川郡主搛了一塊,涅川郡主吃了,也是一邊笑著一邊點頭,不住口地稱讚著。
“說起來,也是這酥油好,”月嬌笑著說道,“是甘繆一早就去萬年宮的商會上買來的,說是西越的客商剛到,就有不少萬年縣百姓在等著采買這西越的酥油了,他足足等了一個時辰,才買了那一小罐子,都被我做成了酥油元子,膳房裡還有好多呢,郡主既然愛吃,一會兒我拿上些,郡主帶回家去,給剛降世的小少爺、二少奶奶吃也是好的。”
“已經吃了這許多,哪裡還敢勞動姑娘?況且甘繆公公去萬年商會等了一個時辰才買了這些,宮裡的小皇子、小公主人多是,尚且分不過來呢,哪裡還有富餘的帶給我?我若是想吃了,讓府上的人去萬年買來酥油做來吃便是了,姑娘不必麻煩了。”
“郡主不必擔心,我和絳蕊、蘿娟兩個做了上百個呢,足足夠宮裡的人吃了,絳蕊已經去了三十四個到後頭去給佺兒他們吃了,還剩下許多,給郡主包上就是了,您府上的小少爺降生,我還不曾送些賀禮致意,這些酥油元子就算是我的心意了,郡主也不要嫌棄這東西寒微才好啊!”
月嬌一邊說笑著,一邊就往後廚走去,
涅川郡主剛要上來攔著,諸葛憶蓀上前攙扶郡主,說道,“就讓這丫頭去吧,這丫頭自小坎坷,跟著我來了咱們大黎,住在這籠子一般的宮裡,在京城中就沒有幾個貼心的朋友,她這是把郡主當成自己的姐姐,想要對郡主好才會如此,郡主若是執意推卻,這丫頭是要傷心的。”
涅川郡主一聽,不禁紅了眼圈,又說道,“我方才是想說,哪裡會嫌棄呢?這樣好的東西,從前皇祖母喜歡得什麼似的,我是怕姑娘辛苦,累著姑娘,既然是姑娘的好意,我又豈有不受之禮?”
諸葛憶蓀聽著,想起了過身的老太太,想起了她與月嬌從前做了什麼好東西,就提上去探望老太太的情景,一時心中也萬分悲切,長歎了一口氣,拉著涅川郡主說道,“郡主莫要傷感,用些茶吧,涼了味兒就散了。”
“也好。”涅川郡主也拿起一盞茶品了起來。
二人正喝著茶,乳母薑氏抱著那孩子走了過來,小聲對諸葛憶蓀說道,“皇後娘娘,這小少爺又睡了。”
“先抱他下去安睡吧。”
“是,”薑氏便輕輕抱著那孩子往後麵的寢殿走去。
諸葛憶蓀端著一盞茶,隔著窗子看著往後殿走去的薑氏的身影說道,“本宮之所以不讓這孩子由邵家撫養,就是因為這邵氏一族受儘了皇恩,可是如今越發坐大了,敢與京城中的其他世家聯手,對抗皇室,不遵朝廷的政令,這是本宮決不能容忍的,”諸葛憶蓀說道。
“有這樣的事?邵氏怎麼敢有這麼大的膽子?”
“他們都敢私藏逆王的贓物,這樣滿門誅滅的大罪都做得出來,還有什麼不敢的?其餘的世家肯向朝廷拖鞋,本宮可以既往不咎,甚至許他們諸多益處,讓他們不會因為朝廷的政令,寬待了手下的佃戶、匠人而白白吃虧,”
“娘娘慈心,若換做是從前的崔氏,或是尉遲氏,若是他們如今站在娘娘的位置上,隻怕這些世家早就灰飛煙滅了,哪裡還能延續祖宗的基業呢?”
“彆的世家倒也罷了,這邵氏本宮非處置不可,也讓京城那些敢聯合違抗朝廷政令的世家們看看,敢與朝廷陽奉陰違、暗中支持逆賊、與朝廷抗衡是個什麼下場。”諸葛憶蓀說道。
“娘娘說的極是,這邵氏確是罪有應得,娘娘寬宥,隻是讓他們返回原籍,聽說還在宗祠祖墳四周留下了土地,供他們過活,也算是娘娘的仁政善舉了。”
“本宮當日知道了邵氏如此膽大妄為,這孩子又豈能養在邵氏的府上?若是將來被邵家的人教養壞了,利用這孩子流著皇族的血脈,伺機生事,豈不是耽誤了這孩子的一生、白白葬送了這孩子的性命嗎?”
“娘娘說的是,您放心,既然您信任我們夫妻二人,這孩子隻管交給妾身,妾身定會教養好這孩子,讓他不在仇恨之中長大,成為一個明辨是非、懂得知恩圖報的人。”涅川郡主說道。
“有郡主這話,本宮也放心了,隻是此事隻可郡主、本宮、郡馬爺三人知曉,若是讓旁人知道了,本宮倒是沒什麼,隻怕這孩子將來就要受苦了。”諸葛憶蓀神情淡然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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