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通化坊。
“二位將軍,請,”陶錚下了馬,引著羅延之與易嶢安往驛站中走去。
羅延之與易嶢安對視了一眼,微微頷首,二人都對陶錚說道,“中書令大人請,”
這時候,易嶢安的夫人臨泗郡主下了馬車,走到易嶢安的跟前說道,“夫君且隨中書令大人在驛站中歇息片刻,妾身先回府中打點。”
“這……”易嶢安當著陶錚的麵,有些為難地說道,“夫人,陛下有令,午後想一同見我們夫妻二人,不如打點宅邸之事就交給管家們去做吧,夫人還是與我在驛站中用些餐飯,午後一同入宮覲見陛下為是。”
“是啊,郡主,您與陛下一彆數年,陛下對您甚是思念,不如午後一道入宮,向陛下請安吧。”
“大人容稟,我隻說先回府打點打點,也不耽誤向陛下請安的,並非我不肯賞光,隻是這路上顛簸,我實在沒有胃口,與其這樣一臉倦色覲見陛下,不如容我回府小憩片刻、重整妝容,等午後再讓人打點車馬,在保康門附近候著,再與大人、夫君和羅將軍、羅夫人一道入宮請安,也耽誤不了什麼的。”臨泗郡主說道。
“這……”
“陛下知道了,也會體諒妾身的。”
陶錚知道,臨泗郡主從輩分上來說是陛下的堂姑母,不要說是他,今日就算是常修,也要給她幾分顏麵的,於是也不好再勸,好生派人送臨泗郡主回府,自己帶著易嶢安、羅延之、羅夫人與幾個屬下前往京西驛站中用膳。
易嶢安與羅延之看著眼前一桌豐盛的酒菜,可是心中的戒備始終不曾放下,陶錚敬酒,易嶢安隻說是午後要參見陛下,喝酒誤事,還是不喝為是,便擋了水酒。
陶錚敬他們二人茶水,以茶代酒,易嶢安與羅延之也十分有默契地隻是稍微抿一口,再沾濕在袖子上,一點水也不曾進到腹中。
陶錚給他們夾菜,這兩人也一口不吃,推辭的說法與臨泗郡主一樣,隻說是路上顛簸,沒有胃口。
陶錚看了,也覺得奇怪,心想,這兩人是怎麼了?在洛陽和潼關的驛館飯菜也沒少吃,怎麼一到了京城就變得沒有胃口了?難道是自己準備的這一桌飯食實在簡陋?不合他們的口味?
就當陶錚覺得疑惑的時候,躲在一旁的屋子裡的肖嵩卻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肖嵩明白,若是等羅延之、易嶢安入宮覲見常修之時再擒拿二人,儘管宮中兵多將廣,可是羅延之、易嶢安和他們的幾個屬下,都是虎賁郎、千牛衛的精銳出身,在宮殿之中擒拿二人,又有常修在場,能不能一舉擒拿住二人尚且不得而知,若是羅延之、易嶢安在大都之時傷了常修,可就是他的罪過了。
因此肖嵩先讓人在這頓名為接風洗塵的酒宴中下了藥,讓羅延之、易嶢安即便是有一身武藝,中了迷藥,到了禦前也絲毫使不出來,到了那時再擒獲二人,可就易如反掌了。
可是眼下羅延之、易嶢安滴酒不沾、滴米不進,很明顯是看出了這頓酒宴有異,否則不會如此。
陶錚吃多了酒菜,想要出去方便,就在這時,羅延之的夫人略用了些酒菜,不知為何突然昏了過去,
羅延之與易嶢安對視了一眼,又裝模作樣地過去呼喊著自己的夫人,“夫人,你這是怎麼了?”
羅延之說著,觸了觸夫人的脈息,又拿起他夫人飲用的酒盅來端詳端詳,一把將那酒盅摔在了地上,大喊道,“這酒中有毒!究竟是何人要謀害夫人與我等?”
“豈有此理?我等為了大黎的江山社稷,常年駐守在外,清剿山匪,守護百姓,剛入京城,就有人要這般暗算我等,豈不讓人寒心?!”易嶢安也大喊道。
羅延之聽著,一把掀翻了那酒桌,而一旁的肖嵩知道事情不妙,心想,此時還不動手,更待何時?便吩咐手下禁軍侍衛,去驛站的正堂中擒拿羅延之與易嶢安二人,
“怎麼回事?”易嶢安聽到房外有盔甲鏗鏘作響地聲音,假意問道。
羅延之將自己的夫人安置在一旁的乾淨桌案上,與易嶢安一同往門外走去,
二人剛走到正廳的門前,就看到肖嵩與幾個宦官帶著黑壓壓一大片的禁軍侍衛擠滿了整個驛館的院子,將他們所在的正廳團團圍住,
“這是做什麼?我等是回京覲見陛下的,又不是大逆不道的亂臣賊子,爾等為何要這般?”易嶢安質問肖嵩。
“不必裝了,你們二人勾結顯慈太後,欲行謀逆之事,欺君犯上,罪不容誅,陛下吩咐我來捉拿你們,回宮受審,若你們二人不還不束手就擒,就彆怪我等不客氣了。”肖嵩自以為奸計得逞地說道,
“哼,束手就擒?我易嶢安在外征戰這麼些年,就從來不知道束手就擒四個字,”易嶢安說道。
“我羅延之亦不知曉,我等昔日麵對渤海叛將、北桓鐵騎、江淮盜匪都絲毫沒有動過束手就擒的念頭,難道麵對你一個閹人,就乖乖束手就擒了不成?傳了出去,豈不辜負了我等的一世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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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到臨頭,還敢這般大言不慚,”肖嵩說著,“來人,將這兩個逆臣賊子給我拿下!”
幾個禁軍侍衛正要動手,可是肖嵩的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利箭滑過的聲音,一股溫熱的赤色流體濺滿了肖嵩的左臉,將肖嵩的左半邊身子染得殷紅,
正自鳴得意的肖嵩難以置信地扭頭一看,一支鋒利的箭簇距離自己的脖子隻有毫厘之差,而站在肖嵩一旁的紹愷就沒有他這麼幸運了——那支箭斜著射穿了紹愷的脖子。
紹愷還來不及叫喊一聲,隻覺得自己的脖子上傳來一陣泉水湧動得聲音,自己漸漸地沒有了力氣,冬天的寒風不停地灌入自己的身子裡,紹愷在那一瞬間冷極了,頓時覺得全身都要散了,可是腦海中還有個不甘心的聲音,沒過一會兒,紹愷腿軟似的便倒在了地上,瞪大了眼睛死在了肖嵩的麵前。
肖嵩回頭一看,驛站的牆上站滿了身子嬌小、卻身輕如燕、眼神毅然、背著箭筒、手執弓箭、帶著麵罩的女營士兵。
一個禁軍侍衛剛要上牆去砍,三個一族的女營士兵接連朝著那侍衛的胸口射出了兩箭,將那侍衛的胸膛射成了篩子。
肖嵩又給自己身邊的一個侍衛使眼色,讓那侍衛將自己腰間的劍朝著牆上的女營士兵擲去,可是那侍衛剛一抬手,就被北牆邊偵查院中侍衛異動的女營士兵放箭射穿了小臂,
就在這時,門外一個穿著黑色衣衫的女人在幾個士兵的守護下走了進來,那女人掀開冪籬,徑直看著站在院中間的肖嵩,
而肖嵩也十分驚訝,因為那女人不是彆人,正是諸葛憶蓀。
肖嵩心中也疑惑,她不是在耀州嗎?為何會在這裡。
諸葛憶蓀對著院中所有的龍驤軍和金吾衛說道,“皇帝無道,大勢已去,汝等難道還要執迷不悟、助紂為虐,鐵了心要讓自己背上千古罵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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