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駿騎著那白鵠馬,出了京城的北門,徑直往潼關趕來,行至一家客棧門前,給了夥計二百文錢,讓夥計將自己的白鵠馬管待好,自己徑直走入那客棧中,醉飲了三日,身上所有的銀子都被人偷摸了去。
到了第五日,田駿身上該當的東西都典當了換酒喝,實在沒有值錢的東西了,仍舊醉飲不止,欠了那店家不少的酒錢,店家看田駿沒有銀錢還酒債,便合計著要將那匹白鵠馬拉到街市上去典賣,
田駿一聽店家要典賣他的白鵠馬,瞬間酒也醒了,夥計們去牽韁繩的時候,田駿一把奪了過來,不住的懇求店家,說這匹馬對自己而言就像是親人一般,求店家寬恕他幾日,他這就回京城家中取錢來贖債。
店家隻當田駿是個無賴酒鬼,不相信田駿的話,甚至還誣陷這匹馬是田駿順手偷來的,店家仗著人多勢眾,定要將那匹馬奪去典賣,而田駿攔在前頭,死活不依,和店家、夥計扭打了起來。
這酒肆中的青壯夥計有七八個,田駿雖然會些拳腳功夫,可孤身一人,猛虎不敵群狼,況且自己還有些酒力在身,哪裡是那些夥計的對手?堂堂的上穀郡公、駙馬爺被幾個市井的夥計摁在地上打了個臭死、滿臉滿口是血,可仍舊攔著夥計們去牽馬,
就在此時,一個穿著山鳩色如意紋領袍的男子走了過來,對幾個店家夥計嗬斥道,“住手!光天化日的,你們怎敢當街行凶?”
“你又是何人?此事不與你相乾,我勸你躲遠些,免得惹火燒身!”店家怒目對男子說道。
男子身後的跟隨聽了,指著店家說道,“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這是我們晁大官人,專好遊走各處、打抱不平的,與州府官也常來常往的,你生意做得不耐煩了不成,也敢出口傷人,冒犯我們晁大官人?”
店家一聽,是潼關城中有名的地頭蛇——晁放,他哥哥是京兆府的長史參軍晁恕,晁放糾集了一群市井混混在家中,又仰仗著哥哥的勢力,潼關城的守將州官都沒有敢惹他分毫的,這店家是個伶俐人,自然不會吃這個虧,連忙讓夥計們停手,上前作揖賠罪,
“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沒認出是晁大官人,請大官人饒恕。”
晁放指著地上的田駿說道,“這相公究竟哪裡得罪了你,讓你這樣當眾折辱、拳腳相加?”
“這無賴酒徒欠了我們店裡銀子,我正要想法從他身上弄些銀子,好彌補我們店裡的酒債呢,可他已經身無長物,隻有這匹馬,小人正想將這匹馬欠了去,典賣了,也好少賠些錢呢!我們這小本買賣,哪裡經得起這樣的折騰?”
田駿聽著,掙紮著爬到了白鵠馬的身邊,抱著白鵠馬的蹄子。
白鵠馬有靈氣,知道主人受了傷,便蹲下身來,讓田駿好依靠著自己,又輕輕用舌頭舔舐田駿臉上的血跡。
晁放看著這一幕,假意流露出一股同情的神色,緊皺著眉頭,好似心有不忍地說道,“他欠了你多少銀子?”
“不論利錢,得有十五兩。”
晁放笑著說道,“你們這鴻辰居幾千兩銀子的本錢,就為了這區區十五兩銀子,縱容手底下的人將人毆打成了這副樣子,傳出去豈不讓潼關城的父老百姓笑話?”
那店家聽了晁放的話,心中疑惑,心想道,“往日裡喝酒賭錢鬥毆這樣的事,晁放一乾人等如同家常便飯,今日怎麼好意思說出這樣恬不知恥的話來?”
“大官人說的是,不過縱使有本錢,也經不起這些酒鬼無賴們這麼個折騰法啊。”
晁放給一旁的跟隨使了個眼色,那跟隨走到店家跟前,從錢袋中掏出了十五兩銀子給了那店家。
店家拿了銀子,況且還虛報了五兩,心中甚是歡喜,便對晁放作揖道,“素聞大官人爽利,輕財重義,今日一見,果然不錯,既然如此,咱們便兩清了,大官人請便,小人店裡還要忙著待客,失陪,失陪!”
看那店家走了,晁放走到田駿跟前,用手帕給田駿擦拭了擦拭嘴邊的血,說道,“先生看著像是斯文人,怎麼會淪落至此呢?這一身的傷,定要找個大夫好好給你瞧瞧才好,莫要留下什麼病根子,餘生都要遭罪,這裡離我家不遠,不如到我家中去將傷勢養好了再做打算把。”
“不,不必勞煩大官人了。”
“先生可是信不過我?萍水相逢,是我唐突了,可是我並無惡意,隻是不忍先生這樣的一個斯文人要受如此的折辱與委屈。”
“並非信不過……”
“既然如此,就到我家中養養傷,這馬兒也幾天沒喂了,我看先生待這馬兒不比尋常牲畜,也不想看著它跟先生一起受罪吧。”
晁放這話倒是打動了田駿的心,田駿看眼下自己被打的渾身炸裂似的疼,自然也騎不得馬,該先找個地方好好休養休養才好,橫豎沒有彆的去處,隻好跟著晁放一行人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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