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
周覓鑽進副駕駛,正係著安全帶,嘴邊帶點笑,“這麼晚了還過去?”
周覓算是很了解秦宴風的家庭關係的,秦家那些人裡,除了秦時睜能得他一兩句管教關係好一點之外,其餘的他都懶得應付,更彆說那個大家族裡麵道貌岸然的親戚,還有偏心嚴重的當家做主的秦老爺子。
沒有必要的事他絕不會踏進老宅一步。
周覓想起來就心裡直搖頭,幸好周家就他家一支獨脈。
秦宴風看起來並沒有煩躁的情緒,右手把著方向盤轉了半圈倒出車位,眼角微微上挑,又透出一絲懶散來,“嗯,有點事。”
他沒多說,畢竟回國這麼久,老爺子還是
東區到市中心有段距離,秦宴風調了導航,先把周覓送回去,“柏卿明天晚上的飛機,你去接一下。”
周覓懶洋洋的應了聲,“行啊,明晚聚餐?”
男人手腕微微上轉,眼底似氤氳著模糊的光色,“再說吧,最近事情有點多。”
他不耐的情緒絲毫沒有表現出來,他不願意回老宅,他甚至都不喜歡這個地方。
秦家兒孫輩除了逢年過節,或者老爺子有事情才會聚齊,這裡住的除了老爺子,就是他老來得子的小兒子,也是秦宴風的小叔,秦德揚。
老宅順應祖上養生喜靜的偏好,建在城區邊風景甚好的小蠻山,獨占山頭,周圍都是大戶人家。
秦宴風開車到小蠻山已經很晚了,這個時間點老爺子早睡了,他也不急,在半山腰就把車交給了門衛,自己慢悠悠的沿著石板路上去。
“二少爺。”
男人停住步子,抬眼看去,半百的老管家麵容溫和的微微曲著身。
他亦頷首回應,整個人還是散漫隨意的,隻是眼底神色溫潤了許多,“耶叔。”
老人看著年輕男人神色平靜淡然的姿態,在心裡靜靜歎息後,才公式化的道,“老爺已經休息了,樓上為二少爺準備了房間。”
秦宴風跟著耶叔進院,途經的傭人都是靜默無聲的,歐式風格的裝置被整棟彆墅籠罩起來依然燈光通明,半山腰的整座莊園在夜色中更顯寂靜森嚴,像隻血口大開的怪物。
男人抬眸看了眼麵前的建築物,嘴唇微乎其微的彎了下,冷淡的情緒裡似乎多了幾分玩味兒。
老宅布置著秦家直係每個人的房間,就算秦老爺子的兒孫輩漸漸搬出去,這些房間都會安排人定期打掃,尤其是年關期間,幾乎都會回老宅留幾晚,那幾天是算得上是老宅最熱鬨的時候。
房間按照最初的配置從未變過,低調的灰冷色,衣櫃裡時刻備好的服飾,房間永遠留著一股沉木香。
但是今晚他並沒有睡好,一直斷斷續續的醒來,神經都搞得有些恍惚,所以淩晨兩點被電話吵醒的時候,他還有些懵。
是他的私人電話。
秦時睜有些顫抖顯得可憐兮兮、卻因為身處豪門家境優越始終帶點傲嬌的語氣嚎道,“哥,我又進警察局了!”
男人太陽穴神經跳得厲害,閉了閉眼,手腕一鬆把手機扣在一邊。
半夜兩點,很好,秦時睜。
因為睡眠問題,他的頭昏昏沉沉,半張臉都埋在枕頭裡,室內溫度有些過高,更顯得頭昏腦漲,男人聲音嘶啞,“我讓人去接你。”
秦時睜一聽急了,“不行!”
少年緊張的聲音隨之而來的是委屈,“會被爸媽知道的,哥······”
男人無奈的揉了揉太陽穴,仍舊眯著眼,臉色有些蒼白,一邊撐著身起來,一邊帶著淡淡嘲,“我是不是太慣著你了?”
“三區市警局!”秦時睜在他哥還沒掛掉電話前趕緊交代清楚地址。
秦宴風站起來的時候感到一股眩暈,頭有些疼,可能是這幾天降溫有點感冒了,他從衣櫃裡拿了一件薄線衣套上,步子虛晃了幾下,下樓接了杯溫水喝,換好衣服後才出門。
三區市警局隸屬市中心警局一個分局,槐城很大,所設小分局也多。
秦宴風找到這裡的時候,已經接近淩晨三點了。
冷清的空曠街道,街道兩旁是枯葉滿地的銀杏,黃燦燦的葉子還掛在樹上,暖黃色的街道路燈投射下來,像一幅美好的畫卷,小小的分警局顯得有些沒有存在感。
視野之內的接待大廳空無一人,隻有冷冰冰的白熾燈光明晃晃的亮著,玻璃門掩著,門框處的鉸鏈有些黃色的鏽跡,秦宴風需要借點力才推得動。
或許是聽到外麵傳來了聲響,披著軍大衣的民警趕緊踱步過來,他看了眼站在大廳中央的年輕男人,一邊往接待台走,一邊催著他進去領人,“哎呦,同誌來了?你家小孩在裡麵呢,帶人出來簽個字就行了。”
秦宴風沒急著進去,看著這位年齡大概四十左右的民警熟練的寫好字條證明,就等著他簽字了,好像就是在處理未成年犯事的常規流程,沒有鬨到局長副局長什麼的。
既然這樣,他隨便叫個人過來領走秦時睜就好了,何必讓他親自跑一趟?
披著軍大衣的民警把記錄隨手寫完,又把手上的保溫杯灌滿熱水,看到男人還沒進去領人,以為是惱怒孩子犯了什麼大事,寬慰道,“放心,小孩沒犯什麼事,就是被一群小混混堵了,打了架又報了警,所以才鬨到警局來的”
民警說著也歎了口氣,嚴肅道,“主要是吧,你家這小孩未成年,要家長過來領人,快進去吧,先彆急著教訓孩子,天氣怪冷的,裡麵也沒暖氣,等會兒簽了字趕緊帶回家。”
秦宴風回過神,才禮貌道,“麻煩您了。”
轉過大廳往裡走,經過一片黑黝黝的工作區就看到亮著明晃晃的白熾燈的房間裡,暗沉掉了漆的紅棕色實木長椅,秦時睜就在長椅上曲著腿坐著,整個人縮成一團臉色蒼白。
估計是凍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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