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十分鐘的煙盛宴落幕,空曠無際的荒地邊徒留燃燼的煙火裝置。
修身如玉的男人立在臨時搭建的鐵棚下,抬頭看著最後一朵紫色煙彌留天際又消失殆儘。
秦倦站在十米開外,看著那人將手中的燃火引線擱置在石柱上。
每年這個時候,他不在人群裡熱鬨,而是在這裡放煙,真是好興致。
秦倦走上前,站在他身邊,“新年快樂。”
秦德揚靠在鐵柱邊,絲毫不在意昂貴的大衣被蹭上灰塵。
“同樂。”
在舊街派人去抓沈滿知是秦德揚的主意,秦倦隻是去做了個中間人。
“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要抓沈滿知?”
秦德揚雙手抱臂,微眯著眼看向五十米開外大坪上的人群。
“秦顯和最近一直在拉攏槐城上層,就是為了掩蓋他名下生物醫療研究所的項目,就這件事都夠他忙得焦頭爛額了,他還有空分出閒心來試探那女人,她必然是有問題的。”
秦倦回想起之前和沈滿知的幾次相處,“我之前倒是和她交過手,確實出乎我的意料,她背後是誰?”
秦德揚語氣清淺,“不知。”
“她下午找到我,說知道舊街那晚是我派的人,我隨意找借口糊弄了,我看她那樣子也沒當真,估計她來找我的目的並不在此,而是想知道,最後是誰把那群人又收拾了一遍。”
秦德揚玩味兒道,“護使者?”
“我懷疑是她背後的人。”
秦德揚不置可否。
“另外,京城許家的小少爺許辭歸也扯進這件事了”秦倦偏頭,看著他一副倦怠的模樣,“是你做的?”
“我不利用彆人。”
秦倦了然,“看來還有其他勢力在針對她,眉州還以為是我們做的,回頭給他說說。”
臨近要離開的時候,秦倦走出幾步遠又回頭,“對了,你晚上帶回來的戚家小女怎麼回事?戚家有意和周家聯姻,你這樣明目張膽地帶回秦家.鐘意她?”
秦德揚想起半個小時前回小蠻山的路上,和一輛車開得歪歪扭扭的車剮蹭了一下,司機準備下車查看,因為要趕回老宅,他製止了。
哪知對方知道撞上了惹不起的人物,連滾帶爬地下車過來道歉。
也就是趁這個間隙,後座爬出一個白裙女孩躋身到前排按下車門開關鎖,撞開車門滾了出來。
女孩纖細的手腕被麻繩捆綁住,身上被潑了紅酒濕潤了薄裙,橘黃色路燈下襯得布滿淚痕的小臉楚楚可憐,一雙杏眸又紅又腫,期盼地看向秦德揚所在的方向。
明明隔著防透車窗,外人不可能看見裡麵,可秦德揚卻覺得,那雙眼睛正看著他向他求救。
是前兩日在老宅院子裡見到的那位女孩。
日行一善。
“下車,去帶那女孩上來。”
“是。”
秦德揚站直身子,不甚在意道,“老頭子和戚家私交甚好,順道幫個忙罷了,當著秦家那麼多雙眼皮子底下帶進來的,沒毀她清白。”
秦倦低頭一笑,“我還以為你終於開始考慮除錢以外的事了。”
淩晨三點。
距離市外十公裡某小鎮泥河邊的小道上,停著一輛市麵上已經停售的銀灰色悍馬,流暢的車身線條仿佛能勢如破竹般衝破一切障礙。
沈滿知坐在車前引擎蓋上,手肘支在曲起的腿上,正舉著望遠鏡隔岸觀望五百米外的一處三層樓高的建築。
三個小時前。
煙火落幕。
沈滿知循著三三兩兩聚集的地方看去,調皮鬼秦梓含正拉著自家爺爺的手撒嬌,秦顯和熬到現在也是有些困乏,但臉上依舊是縱容的笑,摸摸孫子的臉蛋,任由他在自己身邊轉圈。
今晚秦顯和也是到飯點才趕來,飯後又去偏廳談事了,可他整晚也沒有對沈滿知有任何奇怪的表現,甚至落在她身上的視線也寥寥數幾。
可明明,他在懷疑她。
人群散離,都在老宅住下,夜間的燈火依舊亮如白晝。
秦宴風頭上頂著毛巾走出浴室,慢悠悠踱步到床前,撿起沈滿知丟在地上的毛衣。
一踏進房間,這人就鑽進了被窩,埋了半個頭,綿長的呼吸聲隨之傳來。
等他收拾好躺上床時,關掉床邊的落地燈,身旁的人冷不丁冒出一句話。
“你的那個秘密,提示一下?”
“……”
寂靜的夜裡,秦宴風聽著自己陡然加快的心跳聲,閉了閉眼。
“拿什麼換?”
他轉過身,看到沈滿知側身躺著,手枕在耳邊,就著窗外的不知是月色還是燈光,能看著她微亮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