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在矮屋暫住。
夜深露重,沈滿知披著長衫起床,坐在窗前的小桌邊,借著月色點燃了一撮熏香。
煙霧在麵前拂過。
秦宴風半睜開眼,看到女人纖細的背影,月色照拂之下的肌膚透出冷白色,他伸手將人抱回床上。
以為她在抽煙,秦宴風湊到她嘴邊親了親。
沒聞著煙味兒,纏繞著又睡去。
山茶花尾調的熏香迎送著晚風彌漫在房間。
沈滿知在他懷裡眨了眨眼,將毛毯往他身上搭去,起身下床。
從外套裡摸出一個塑封袋,一根黑繩。
沈滿知抬手將其纏上脖頸。
視線掠過秦宴風溫柔的眉眼,擦過鼻梁山根落至唇角。
這人總是喜歡不合時宜地親她。
她手肘撐在床沿,俯身親在那張薄唇上。
還回來。
黑繩吊墜垂落身前,月色之下閃過細碎的光澤,是一枚粉鑽女戒。
越野車一路向北,駛過無人區,已經是有點供能不足的狀態了。
翌日晨曦,才到達營點供給站。
荒無人煙的平地沙丘,風沙亂舞,很快就在車蓋上積了一層沙土。
她提著背包,翻出一疊鈔票遞給前來加油的小夥兒,咬開一顆奶糖往室內走。
北疆極大的早晚溫差已經是見怪不怪了,她進屋就摘掉了脖頸上的絲巾,將茶桌上的水一飲而儘。
“早上好啊,先生。”
司佲坐在主位,正在用早點,沿途的奔波和惡劣的北疆環境並沒有讓他有半分疲憊和風塵仆仆感,仍舊一副清冷嫡仙的味道。
“早上好。”
沈滿知舌尖抵著犬齒輕嘖,甩下背包坐下,掏出一幅地圖在桌上鋪開。
以供給站為中心,千米標尺劃出方圓十千米的範圍,標注著亂而有序的記號。
她先是對著地形分析了一通,末了又停頓下來看向他,“線人叛變,之前傳來的消息並不完全準確,我的建議是,先生留在此地。”
司佲並不回答,紙巾擦拭雙手,他終於抬眸,視線卻落於她肩頸之下。
一記暗紅的、啃噬的吻痕。
沈滿知眼眸微動,“先生?”
司佲抬眼,看著那雙連夜跋涉的微紅眼睛,“先休息,晚上出發。”
————
紅日噴薄而出,阿西法放羊回來,隔著老遠就看到矮屋前,端著大簸箕到石板路上曬果乾的年輕人。
“先生!”
他手下揚鞭趕至矮屋前,側身下馬,跑過去過秦宴風手裡的簸箕,“放著我來就好了先生!”
秦宴風給了他,又回頭端出另一張,“順手的事。”
阿西法放好簸箕,回頭看著做事乾淨利落的男人,撓了撓頭。
“您是客人,不應該做這些事的。”
十來張簸箕一一排放在水泥地上,秦宴風蹲下身來翻曬,他低頭道,“鏟子拿來。”
阿西**了下,起身回屋,“哦哦哦,馬上來!”
曬完果乾,阿西法跟在秦宴風身後去打水,又拉起鐵鋼繩,從矮屋這頭拉至十米開外的石柱上,晾曬衣物和厚重的被褥。
阿西法踮著腳笨拙地將最後一床棉被搭上去,日光高照,被山丘送回的風又將五顏六色的衣物吹拂起來。
他回頭四處張望,最後在湖泊邊找到了正挽著褲腳下水的人。
鋒利的刀尖力道十足地迅速插入淺水中,水花翻滾間魚躍而起。
“哇,好厲害!”
阿西法站在岸邊激動地拍手。
傍晚秦宴風隨著他一起去趕羊,群羊群偶有叛逆之時,偏離既定路線,他正要揚鞭催馬,卻間身後更快的馬匹俯衝在前。
那人壓低身子,拉握韁繩的姿勢熟稔帥氣,趕至羊群首端,他勒馬懸停,馬匹在半空仰天長籲,側身的瞬間瀟灑又肆意。
阿西法呆在原地。
這人仿佛和這片草原有著天然的適配感。
這樣的日子持續到第三天傍晚。
沈滿知讓他在這裡等他三天。
阿西法做了很豐盛的晚餐,並且很認可自己今晚的廚藝。
因為那位先生配著菜吃了三大碗飯。
他鋪好床準備休息,在隻有蟲鳴的寂靜夜裡聽到了悠揚的口琴。
天際銀河傾瀉而下,湖泊泛著銀白色光澤,在夜風的吹拂下像是跟著曲子輕和。
秦宴風坐在草地上,靠著一處石柱前,懶散地支起一條長腿,手肘支在上麵,吹著口琴。
有點離彆相思的惆悵感。
阿西法把著門聽完整首曲子,後又慢吞吞移到他身前,抱著腿坐下。
“這是什麼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