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牆是一條仄逼小巷,到處是臟水流汙,以及堆積的紙箱和廢品。
沈滿知邊走邊扒拉掉身上的衣服塞進牆角的紙箱裡,又脫下短發頭套丟進另一處陰影。
短短兩年,除了更加奢靡之外,這裡也並沒有改變多少。
走到會所後門,她已是一身輕,裡麵套的花襯衫隨著拉開門的動作鼓起風,卷曲的長發鋪散在薄背上,發絲蜷曲在她瓷白的臉頰上。
會所一樓歌廳搖曳的舞姬一笑百媚生,後台化妝間裡忙成一鍋粥,正準備下一批表演,並不會注意到其他人。
風韻猶存的媽媽桑在年輕舞姬頭上點了點,交代道,“勳爺今天來館裡了,可彆出了差錯,惹他不高興了,到時候有你好受的!”
旁邊的舞姬扭頭,眼眸微亮,“勳爺他要女人嗎?”
媽媽桑狠狠瞪她一眼,“他手上不知多少命,你要是不怕死,我不攔著!”
舞姬撇撇嘴回過頭繼續化妝。
沈滿知單手撐在另一側的梳妝台前描眉,她是濃顏係長相,化妝也隻是錦上添花,更顯妖媚。
剛剛那易容過的男人像已經完全被掩蓋,她對鏡戴上一對耳釘,從衣物架上劃拉了一條裙子換上,才避開嘈雜的後台重新進入了大廳。
媽媽桑口中那位“勳爺”正坐在一樓歌廳的前排,他微微側身聽身旁的人講話,露出一點笑來,夾著煙的手在兩人之間的茶座煙盅上輕敲,眼尾下垂後又隨意暼了眼台上的舞姬。
沈滿知站在觀眾席最後,靠在牆上,柔和迷離的燈光從她臉上輕輕撫過,像是添了一層性感致命的魅惑。
她偏頭捏了捏耳釘,從歌廳外麵繞上了二樓。
相比於這個高深莫測的男人,還是小金總比較好拿捏。
從二樓上至三樓,連廊道裡裝修的壁畫浮雕都是鑲金的,沈滿知站在樓梯口等了十來分鐘,等來了從二樓上來的小金總。
“王總那邊能留在這兒多久是多久,最近家裡事多,不宜請外人進去。”
小金總正低頭和身邊的經理交代著,“今晚勳哥沒替我爸來傳話吧?”
經理連忙搖頭,“沒有,勳哥是過來陪客人的。”
這裡的“客人”自然也不是簡單的那種,能讓勳哥親自陪,更不是王老板這種能比的。
他們說的是本土話,語速很快。
小金總聽這話裡沒自己什麼事,便鬆了口氣,直起腰身抬頭被眼前的美人晃了下眼。
“小金總。”
沈滿知的腔調拖得有點慢,嬌軟的聲音就愈發勾人,她眼瞼微垂,又生出幾分柔媚來。
小金總目光都有些發直,快步上了樓,隻當是自己什麼時候留下的風流債,溫聲細語很符合他的小白臉人設。
“怎麼了這是?”
沈滿知皓腕微抬,指尖點了點他肩,而後從他身前外套的口袋前滑落,似是委屈地埋怨輕推開他。
“說好今天陪我過生日的。”
小金總笑了笑,朝身後跟隨的人使了個眼色,便要摟著美人走,“太忙了,才空下來,走給你過生日去。”
“小金總。”
這道聲音非常熟悉,因為兩次聽到的間隔也不過一個小時。
沈滿知麵色不顯,心底卻微微發冷,她跟著小金總回過頭。
果不其然在樓梯口看到了一身正裝的勳爺,他漫不經心地看著沈滿知,指尖的煙冒著猩紅的火光。
“勳哥?”
小金總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詫異的神情,在看到勳哥的目光落在他身邊的美人身上時,頓悟。
他瞬間往旁邊退了半步,笑道,“突然想起我還有點事沒忙完,勳哥幫我把這妹妹送一程,我先去忙了!”
然後自以為安排妥當的小金總迅速地消失在了三樓廊道裡。
沈滿知麵不改色,甚至還要表現出略微驚訝的表情,實則心底都快把小金總提溜起來揍一頓了。
輕而易舉騙走的傻少爺,最終還是被半路截胡了。
男人的視線沒有半分偏躲,直直地看著她。
沈滿知繼續扮演者自己的身份,也大膽地回視,隻是對視久了,她覺得有些不對勁。
那雙眼裡沒有尋常男人的欲念,更多的是注視和莫名的探究。
沈滿知笑了笑,從手包裡抽出煙盒裡唯一一根煙,夾在指尖向他走去。
身姿搖曳,在這娛樂城裡,還沒有人能和她這般媲美。
勳爺的目光跟隨著她移動,刮過她臉上每一寸精致的五官,最後停留在那雙漂亮的眼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