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坊間罵皇帝是劊子手。
皇帝直接向士紳開刀,對宗藩怕也不會心慈手軟。
朱由校見諸位不語,繼續敲打福王:“適才福王叔說宗室俸祿來自地方存留銀,地方收不上稅故意拖欠藩王俸祿。這沒錯,地方是存在拖欠藩王俸祿,但福王叔為何選擇避重就輕呢?”
“與拖欠的宗室俸祿相比,宗室侵吞的鹽稅還少嗎?鹽業暴利也,單單福王叔,每年兩兩淮拿到的鹽引便是天文數字。何況,地方贍養宗室的雜稅往往比正稅龐大得多,這些錢沒有流進宗室錢包嗎?”
“相較於鹽稅,宗室帶頭搞土地兼並更可惡,稅收乃朝廷養兵,養士的重要來源。諸藩身為太祖血脈,朝廷為藩王免稅,然而,宗藩做了什麼。
掛靠。
投獻。
地方士紳,百官通過投獻,掛靠的方式將大量田產送給諸藩,從而故意避稅。少繳稅的宗藩陸續兼並多繳稅的百姓,百姓失去賴以謀生的土地,他們不揭竿而起誰揭竿而起?
福王叔,你還有何資格說朝廷收不上稅?朝廷收不上稅難道不是你們幫助士紳,百官避稅嗎?”
聞言,福王麵紅耳赤。
他沒料到皇帝在諸位藩王麵前公然訓斥他。
欲爭辯時,朱由校言語冷酷說:“朝廷收不上稅,轉而向能收稅的行業加稅,能收上稅的行業稅率加重,漸漸被榨乾變成交不起稅的行業,因為收到的稅變少,朝廷被迫又向其他能收到稅的行業加稅,如此惡性循環,朝廷收得到稅越來越少,合法行業稅負越來越重,如此民生焉能凋敝,經濟焉能活躍?”
“常言道,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大明滅亡,爾等如何保持榮華富貴?”
大明,不說亡於藩王。
藩王拖垮和國防拖垮朝廷財政卻是不爭的事實。
目前,不能削弱國防支出,還要加大國防投入,提高兵勇待遇,分發甲胄頭盔,槍炮更新換代。
然而,宗藩不能不削弱。
削藩,大明興許動蕩,不削藩,大明必亡。
朱由校言語犀利,不留情麵捅破窗戶紙,提及鹽稅,投獻,掛靠,這些都是諸藩重要的財政來源。
他不想在藩王身上浪費時間,能采取醉酒釋兵權的方式最好,溫和手段行不通,唯有掀桌子。
今一語點破藩王的灰色收入,分明沒有計劃和諸王和談。
諸王見皇帝一語點破宗室的灰色收入,氣勢瞬間弱上幾分。幸好他們是藩王,若是內廷宦官或官吏,怕是已經成為刑場百官觀斬的對象。
懾於皇帝氣吞山河的氣勢,多數藩王不敢公然辯駁,多低頭閱讀賬簿避禍。
唯獨福王自持身份尊貴,不服氣的仰起頭,怒氣衝衝說:“陛下,藩王封地乃曆任皇帝賞賜,陛下說撤藩就撤藩,簡直不尊重太祖。”
與其他藩王不同,福王乃皇帝親叔叔,更是差點被封為皇帝。彆人忌憚皇帝,福王不忌憚,不然,他絕不會來京城。
他的封地,賞賜,全是出自萬曆皇帝,在他眼裡,皇帝根本沒資格教訓他。
“哈哈哈...”
朱由校仰首朗笑:“皇祖指令湖廣、山東、河南三省以田土四萬頃作為王叔莊田,四萬頃為四百萬畝,接近全國耕地麵積的百分之一,為數十萬人耕食之資,如為一人占據,實在駭人聽聞。太祖,若太祖他老人家在世,得知王叔這般兼並土地,王叔會死的比藍玉還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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