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師兄.”
昆侖山,玉虛殿前。
震化子麵對著玉虛殿遠處的皚皚雪山,在玉峙蒼茫中敞開胸口,上有一道猙獰劍傷。
“麵對這一劍,你可能有所悟?”
“有所悟,但還是差了許多。”
昆侖派掌門震山子盯著師弟的傷口,不住讚歎:“我的乾坤一劍隻是凝了層氣之形表,遠不及這劍氣。”
“凝形凝真到這種程度,還是一個少年人,真是驚才絕豔。”
“哈哈哈!”
震化子大笑一聲。
震山子卻眉頭輕皺:“師弟為何發笑?”
“我笑這幾十載的苦修,不如這一劍來的感悟多。”
“師兄的雲龍大八式與天龍五訣皆高過我,若是我將心中感悟儘數相告,師兄恐怕能癡夢成真。”
震山子聞言一驚:“師弟你有什麼訴求儘管說來,我若能凝有形劍,這掌門之位讓給你也無不可。”
震化子搖頭:“隻盼師兄功力再進時,能去雁城尋找劍神。”
震山子恍然:
“若能領悟,再帶一道劍傷回來,我也心甘情願。”
“前人功法凋零,本派下一代還會繼續凋零,我若能彌補前路,延承香火,那便無愧師父、師祖的教誨。”
“哈哈哈!”震化子又一次大笑。
震山子又問:“師弟怎又發笑?”
震化子道:“我欣喜而笑,師兄有此壯誌,不愧乾坤一劍。”
震山子捋須而笑,看向雁城方向:
“沒想到這天下間還有劍神存世,我定要一窺風采。”
二人話罷,又麵朝雪山練功,想象著有朝一日,劍氣有形,如峰頭雪白。
……
下了黑木崖,出了平定州。
任盈盈騎馬趕路,與綠竹翁一道來到開封地界。
張夫人早就等候在此。
“聖姑。”
“平一指可在?”
“在。”
“領路吧。”
“是。”
張夫人也不廢話,領著他們出城上到一條山道,經過十幾株大柳樹,隻見一條小溪畔有幾間瓦房。
藍教主與某個無恥小賊都說到那胭脂,任盈盈何等聰慧,她前後一想便猜到大概了。
等他們到了瓦房前,一個矮胖子迎了出來。
這矮胖子腦袋極大,生一撇鼠須,搖頭晃腦形象十分滑稽。
正是那醫一人,殺一人的平一指。
平大夫脾氣古怪,但對聖姑卻十分敬重。
綠竹翁與張夫人退到一旁,排掉周圍可能存在的耳目。
平一指見這陣仗便知有大事。
“不知聖姑有何差遣?”
任盈盈反問:“可會配製解藥?”
問到專業問題,平一指當即說道:“萬物生克,有毒必有解!”
“我醫治過的中毒者不知凡幾,不知聖姑要解什麼毒?”
任盈盈沒說話,拋出去一盒東方不敗才給不久的胭脂。
緊接著,她低聲說了幾句話。
原本一臉輕鬆的平一指瞬間汗流浹背。
“可可以配。”
“但要寬限一些時日,少說也要一兩個月的時間。”
任盈盈點頭,她並不多話,轉身又對張夫人吩咐一遍叫她留在開封,之後便與綠竹翁一道南下紹興。
“姑姑,那幾位長老怎麼說?”
“他們都是爹爹舊部,在黑木崖的日子非常難過,不知楊蓮亭什麼時候會拿他們立威,每日裡擔驚受怕。”
“若非三屍腦神丹,早就叛逃離教了。”
“若真能得到解藥,他們會立刻下臨安,張夫人在這等解藥,到手後由她去平定州,省得我來回趕路生出變數。”
任盈盈說這話時在腦海中算了一下時間。
若她來回奔波,那個無恥小賊定會在會稽山撲個空,失落回衡陽。
想到他沮喪的樣子,心下有股痛快的感覺,罩在輕紗下臉上不由露出笑意。
但也隻是這樣作惡想想。
綠竹翁不曉得什麼中秋之約,覺得聖姑這樣安排很合理。
“姑姑,近來這江湖我也看不透了,前幾日下平定州連遇幾個古怪高手。”
“又聽聞中原一帶的武林世家冒出一些接續之人。”
“這可真是稀奇事。”
所謂武林世家接續人,便是指原本傳承斷了,後輩又將斷了的傳承補上一段。
任盈盈道:“多半是那陰陽劍譜碎片搞得。”
她腦中閃過一道身影,不由道:“天下總是有些出乎意料的能人。”
“那些武學奧義傳到這些人手上,若正好與他們的功訣吻合,有些領悟也沒什麼奇怪的。”
綠竹翁稍有感歎:“像這樣的神功寶典一般都是保存在大派之手,旁人沒有沾染的機會,如今那些小門小派也都真真假假得到一些。”
“真不知道這江湖會變成什麼樣子。”
聖姑不接話,隻是朝南邊看。
綠竹翁又憂心道:“長老們得到解藥下臨安,身後恐怕會跟著諸多追殺過來的黑木崖高手。”
“那就順勢把解藥給他們。”
任盈盈道:“這次我到崖上已經感覺到不同。”
“上官雲他們都去過福州,接觸到了那劍譜。天下無敵的癡夢,哪個練武之人敢說沒有?人心思動,卻又被三屍腦神丹所困,遠沒有江湖人自由。”
綠竹翁點頭道:“這是一條可行之計。”
散布解藥可能會多出許多叛教者,真心願意胡吹法螺的人恐怕是少數。
“到了紹興那邊,便嘗試聯係向叔叔。”
“我們要準備動手了。”
……
青城山鬆風觀中,餘滄海的切割手法越來越熟練。
宮裡的太監總管見了,那也要喊一聲佩服,再道一聲好俊的刀功。
火烤刀刃,塗抹金瘡,出刀時如鬆之勁,如風之迅。
從端陽節到六月初,餘滄海至少切割了二十多名弟子。
這些弟子要麼已有子嗣,要麼是在勾欄瓦舍放空後突然想開了。
女人什麼的,哪有練劍快樂。
嵩山弟子切割後練成劍法的成功率明顯沒有鬆風觀這邊高,這就要感謝封不平製造的偏差。
青城弟子和嵩山弟子一樣記錯秘籍,但他們胡亂排版,陰差陽錯對得更多。
青城門人如此瘋狂,還要感謝申人俊。
第一個試功者,他成了。
餘滄海的野心更加膨脹,聽聞江湖上有袈裟流出,他便想搞到手。
等功法更完善一些,他或許也能下定決心。
當餘觀主望著弟子們快速進步,心下糾結要不要切割時
天柱峰巔上的趙榮也在糾結,他又連續閉關,企圖創出一部內功心法,可是差了一些,導致將出未出。
又幾日後,趙榮暫且放棄,帶著諸多練劍練功心得下了五神峰。
近半年時間他並非一直在山上,偶爾下到驛站上方不遠處透透氣,不久後又回到峰頂。
這一次,卻是正式出關。
七月初五。
“大師兄!”
早早收到自家小祖師要出關的消息,天柱峰山腰上便來了三十多名弟子。
山間雜亂的霧氣中才露出一道人影,眾弟子就齊聲高喊。
少年還是一身青衣,發髻微亂。
棲身高崖,慣看雲巔,朝對晨露,暮伴晚霞。
閉關地除了送飯弟子,無有人煙,說是與世隔絕也不為過。
離了紅塵許久,自有一股脫俗之氣。
雖然早就習慣自家小祖師如此,可一見真容,還是免不得心神搖曳。
很快
一眾衡山弟子就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青衣人明明才從蕩蕩山霧中顯露身形,卻感覺眼前一花,人影像是晃動了一下,然後又晃一下。
明明小祖師離著很遠,現在一看又很近。
好像隻走了兩步,怎能跨出這般遠的距離?
這.這是什麼身法?
眾人瞠目結舌,完全搞不懂這是怎麼辦到的。
呂鬆峰驚訝評價:“如雷如電。”
等趙榮靠近,他笑著拱手:“恭喜師兄功力大進!”
趙榮朝著迎在這裡的同門打了一聲招呼,原本他不想這般隆重,出關了一個人回城便是。
但眾位同門都覺得馬虎不得,又很願意到此迎接。
“近來門內可有什麼大事發生?”
“門內大事倒是沒有,江湖上的事卻很多。”
“一路走一路說。”
“好。”
他們又騎著馬回雁城,於是一路聊起江湖事。
呂鬆峰說的江湖事主要都是圍繞著陰陽劍譜,趙榮沒感到意外。
讓他沒有想到是,江湖人更崇尚陽譜上的武學理念。
尤其是那些功訣與之相對應的門派,更是將之奉為至寶。
至於自宮練劍的陰譜,則是被不少人詬病。
主要是一些人切割之後,發現劍譜練不成,那簡直和天塌下來一樣。
這便是陰譜與陽譜截然不同的地方,陰譜零星幾句口訣,沒有太大作用。陽譜幾句口訣,往往發人深省。
劍譜本就碎裂,又在江湖上傳了一遍,顛倒錯亂,陰陽混合不知凡幾。
在不確定手上所拿是真還是假的情況下,直接切割練功,對自己實在夠狠。
然後這些狠人發現切了練不成,直接崩潰了。
除非馬上學一口川西話,上鬆風觀請餘觀主指點一下。
對於大多數冷靜下來的練武之人而言。
以陰陽劍譜上高深的武學理念為參考,打開眼界,鞏固自身所學,甚至在所學基礎上開創新學。
這才是更穩妥的方式。
短短半年時間,已經有一些練武成癡的人在一起鑽研,共同探討。
神功寶典向來是大派專屬,這碎掉的秘籍就像是滿天星辰,也給了這些普通的江湖武人一個機會。
雁城門口。
呂鬆峰感慨道:“江湖廣大,能人英豪果然不缺。”
“我已經聽聞不少武人從那些武學理念中得有所悟,或悟得多,或悟得少。”
“最近的便是安仁劈卦刀館的館主代天倪,他煉的劈卦刀原本很平常,甚至不算完整,五十多年的刀功也沒什麼值得稱道的。”
“現在卻一朝得悟,揮刀力劈青鬆,剛猛無匹。”
“聽聞他將剛猛勁法傳給了兒子,這安仁劈卦刀館硬是多了一道傳承出來,可真是了不起。”
“……”
聽他這樣感慨,趙榮心中也多生波瀾。
他自覺少算了一些東西。
那些在各般功訣浸淫多年的武林人,也許參不透陽譜中的深邃奧秘。
但隻要受些啟發,也是有可能點燃多年積攢下來的火種,燒出新學,再度繁盛。
愈發凋零的江湖,忽然打開思路,推陳出新。
這天下人,豈可小看。
回到山門後的幾日,趙榮少在藏劍閣,多在聽風台指導門人練劍。
諸般劍法、劍陣,他都能快速找出門人存在的毛病。
十日後,趙榮算了算時間,準備去一趟紹興。
以霜寒勁為源頭的化陰為陽手段,終於還是差了一些。
畢竟霜寒勁上限較低,遠不及至陰至寒之氣。
算上趕路時間,到會稽山差不多中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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