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五日,端陽節。/br黎明熄滅星辰,青曦在天邊吐露,天蒙蒙亮,林鳥在這清曉時被早早驚醒。/br“駕~!”/br“駕~!”/br雁城之北,一隊風塵仆仆的武林人驅馬疾馳,遠處的箭樓角台、高城大牆越發清晰。/br“哈哈,到了!”/br“咱們日夜兼程,一路累倒了四匹馬,總算趕在端陽之前!”/br“朝閩會友,差點與這等盛會擦肩而過。”/br韶州府曲江紫陽門門主慎振威正朝副門主其龍武笑著喊話。/br“曲江二友與劉三爺有舊,他們應該已在劉府。”/br“那南雄的湖口鶴觀觀主慕野鶴也趕在咱們前麵出發了。”/br“哈哈哈,誰又願意錯過!”/br他們大笑一聲,放慢馬速來到雁城門口。/br接著便和周圍的武林人一樣,下馬牽韁而走。/br哪怕官道寬闊,也架不住人實在太多。/br抬眼一掃,那些古樸樓閣前到處都是江湖人。/br有的人被抬在門板上,口中亦喊著“劉府劉府”,其間執著,可見一斑。/br這個時候可沒人敢在城內衝撞,隨便喂一把暗青子,都能命中一方豪傑,搞不好還會惹到大派人物。/br龍盤虎踞,那是一點也不開玩笑。/br雁城劉府門前,車馬擺開成一條長龍,遠遠瞧不到頭,這些車馬旁邊還有不少大派弟子,負責看守。/br或者是車夫管事,沒被主家人帶入府內。/br四海之地,高手彙聚,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混入其中的。/br劉府門前,負責迎客的衡山弟子便有數十人。/br從破曉時分開始,進入府中的江湖人便絡繹不絕。/br大家進門前會通報名號,隻是這些,就夠道旁吃瓜路人們議論不休的了。/br那些武林大派到來時,更是引起一眾江湖人矚目。/br劉府附近的茶樓酒肆、飯館客棧,藝樓琴館哪個不是爆滿。/br道旁窗戶邊湊滿了人,那些自覺進不去劉府的江湖人,也能在此瞧個新鮮。/br華山、恒山、泰山三派早在劉府。/br少林、武當、嵩山、崆峒、峨眉、昆侖、青城等派,眾位名動江湖的大人物,也陸續現身雁城。/br盛會還沒開始,隻這些人物在雁城亮相,就叫四海諸地的武林人興奮不已。/br整條街上,熱鬨喧闐。/br你一言我一語,從鏢局武館說到正道大派,又談金盆洗手與劍神論劍天下,旁觀之人口若懸河,指點江山,心中沸騰的江湖情,無論如何也道不儘。/br“一輩子也難遇一次的江湖盛事!”/br“來,滿飲一杯!”/br衡州府一地的武林人頗為憤懣:“今日高手太多,他們若是車輪戰,恐瀟湘劍神難以持力,三爺的洗手宴應該多辦幾日,叫這車輪戰打不起來。”/br也有人操著衡陽口音道:“我見過瀟湘劍神,那是個溫文爾雅的君子,江湖傳言有誤,他絕不會說小看天下人的話,哼,我看是有小人故意陷害!”/br“不錯,我南部武林人士當與劍神共進退!”/br酒館中的江湖老人道:“都彆慌,趙大俠驚才絕豔,未嘗不能論劍天下。”/br衡州府一地的武林人士還在熱話,忽然外邊喧嘩聲四起。/br他們也湊熱鬨朝劉府那邊看。/br果然,有大人物到了!/br劉府門前的向大年與劉菁連連前迎,作揖請客。/br“方證大師、衝虛道長!”/br劉菁趕忙說道:“兩位前輩駕臨,劉府實在有幸,晚輩這就叫爹爹前來迎接!”/br方證與衝虛都笑了笑。/br“何必勞煩,想必府內貴客雲集,我們也進去會會老朋友。”/br劉菁還沒說話,就聽到長街拐角處響起一陣爽朗笑聲。/br跟著便見一位魁碩霸氣的男人大笑走來:“方證大師所言不錯,我正道各派本就是一家人,何必要劉師弟麻煩迎接。”/br“我五嶽劍派更是親上加親,左某人便替劉師弟迎接方證大師與衝虛道長,如此也不怠慢。”/br“左盟主。”方證與衝虛笑著打了一聲招呼。/br左冷禪笑著走了過去,對周圍打招呼的人擺了擺手。/br他身後跟著一些嵩山弟子,還有丁勉、鐘鎮、費彬與陸柏四位太保。/br劉府內響起一串匆忙腳步,身著醬色繭綢袍子的三爺聽到門客通稟,立刻迎了出來。/br周圍看熱鬨的人瞧見,劉三爺作揖拱手相請,又不斷說著什麼,笑著將三位正道大人物請入府中。/br有這份恭敬絲毫不奇怪。/br按江湖常理,劉三爺算不上當世頂尖人物,他金盆洗手,最多隻是朋友道賀,絕對不會引動三大派掌門下山。/br不過,現在的情況明顯不同。/br不少江湖人第一次見三大派掌舵人,隻覺心潮澎湃,眼界大開!/br劉府門口,劉正風前腳才將三人引入。/br下一刻,那些在雁城露過臉的正道大派相繼出現劉府之前。/br餘滄海領著一眾青城弟子邁著大步進入劉府。/br青城派之後,來了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乞丐。/br“丐幫幫主解風!”/br“乾坤一劍震山子!那是昆侖派掌門!”/br“峨嵋鬆崖道人、鬆紋道人,他們旁邊那人難道是金頂上人,聽說與峨嵋掌門金光上人一樣久不出世,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br“崆峒派的人也到了,是神拳二老!”/br有人發現,神拳二老旁邊還有一人。/br見識不凡的江湖老人們皺著眉頭:“那衣著樸素的老人,難道是崆峒派掌門白虹子,也是久不履江湖的人物啊。”/br陸續出現的大人物讓數條街道的江湖人沸騰。/br雁城劉府,群賢畢至,豪雄雲集。/br目之所及,皆是天下正道風雲人物。/br莫大先生、魯連榮、方千駒等衡山十三代長輩也在劉府之中。/br不過這個場麵,加上劉正風也是遠遠撐不起來。/br自衡山山門駐地,快步走出一隊人馬,不多時便來到劉府前的長街。/br一時間,劉府之前負責迎客的四五十名衡山弟子齊齊激動上前。/br“大師兄!”/br這一聲雄壯至極的高喊傳遍四下,觀者雖眾,心神無不大振。/br飲茶者放下茶盞,飲酒者吞酒入口不及下咽,道道視線從四麵八方掃來。/br長街風起青衣振,塵沙漫卷鬢發飄。/br少年麵含冰玉之色,陽光一照似有銀輝,他麵色實在平靜,這天下高手雲集,尚且不及端陽之風,隻因風能浮其發動其衣。/br可天下高手近前,他卻巋然不動。/br衡山弟子宛如朝聖,喧闐無儔的長街一瞬間安靜。/br劍神,到了!/br隻見青衣少年身邊,還有一位神態自若的白發老人。/br身後一左一右,是兩名麵色僵硬的黑衣老者,正是神峰守山人。/br之後分列兩隊,跟著衡山門人,各都氣勢不凡。/br“入府。”/br“是!”/br衡陽本地的武林人見到這等聲勢,全都興奮助威,振奮不已。/br外地的武林人很是驚訝:“衡山弟子看上去頗為不凡。”/br衡州府的江湖懂帝立刻解惑:“衡山派的劍法早就被劍神與其師重新整理過,但凡內門弟子,各都不是尋常江湖人能匹敵的。”/br“此時跟來的這些更是其中翹楚,那是衡山真傳。”/br“方才左邊七人,各執不同佩劍。”/br“正所謂‘雙石紫雲,仙岩雨落,安上青岑,金簡白馬’,這七人深諳一路劍術,乃是衡山真傳七劍。”/br才來衡州府不久的江湖人長了見識。/br又問:“右邊七人與左邊並齊,難道也有不俗?”/br“那是衡山真傳七子,聽說各有藝業,且七人合力,能使得劍陣,凶悍無比。”/br“劍陣?”/br“哈哈,那陣號作衡山驚門北鬥大陣,乃是劍神所創,豈能凡俗。”/br他們的說話聲很快又被淹沒。/br“劍神已入府,要論劍天下了嗎!”/br“誰敢第一個與劍神論劍!?”/br……/br劉府。/br趙榮與顧老先生一前一後入了庭院,中央院子本就極大,三爺也早有布置,此時主廳之外擺出四百席都無問題。/br江湖各地的武林人實在太多。/br趙榮一眼掃過,絕大多數都是生麵孔。/br他才踏入劉府中央院落,千餘道視線便掃了過來。/br這邊的動靜吸引到旁人,集中過來的視線越來越多。/br到了主廳,一眾正道大佬也投來目光。/br主廳右手邊最前方是方證衝虛左盟主。/br左手最前方由莫大先生陪坐。/br劉三爺才是今天的主人,今日客人他已經一一招呼過了,趙榮一來,見賓客坐定,便左右拱手,以他的身份無須逐個見禮。/br其餘人也是拱手回應。/br今日還有論劍一說,故而神色收斂,各都不想落了氣勢。/br趙榮朝師父問候一聲,莫大先生微微點頭。/br魯連榮站起身來,示意趙榮陪坐第二席。/br他將魯師叔按下,示意自己是晚輩,不想喧賓奪主,往下陪坐便可。/br顧老先生坐在他身邊。/br至於方老師叔,則是與劉三爺一道招呼。/br他們衡山派本家陪坐在前,之後便是天門道人、定閒定逸師太、嶽掌門寧女俠。/br五嶽劍派與劉正風關係更親密,自然坐在一起。/br趙榮往下一坐,正好與左冷禪相對。/br二人目光相交,趙榮略帶揶揄,似乎在說你們嵩山派不合群。/br左冷禪微微一笑,毫不在意。/br一乾太保也瞧著趙榮。/br崆峒、峨嵋、青城派眾人的目光也在趙榮身上。/br此時各揣心思。/br論劍自然要有銳氣,想要下場一論的人,都憋著一口氣。/br方證與衝虛道長看向趙榮的目光頗為友好。/br但眼底的那一絲驚異也是難以抹掉。/br這時外邊吵吵鬨鬨來了六個怪人。/br“我六仙自然要上座!”/br“什麼?不認識我六兄弟!!”/br“任我行重出江湖,我六兄弟與之一戰,打成平手。”/br“不錯,功力在任我行之下的,都要坐到我六仙之後。”/br“等你們論劍都輸給了瀟湘劍神,麵子丟儘,唯有我六兄弟下場替伱們擦屁股!”/br他們一進主廳,便看到左手邊有一個青衣人冷眼瞧著他們。/br桃花仙還準備吵鬨,頓時閉上嘴巴。/br他們很理智地朝右邊坐,也有不少人給他們讓出位置。/br餘滄海一臉晦氣。/br六個怪人就坐在他身邊。/br這六人便是撕碎陽譜之人,不太好惹,故而餘滄海也不多話。/br各派弟子站在自家長輩之後,華山派這邊嶽靈珊正小聲與令狐衝說話。/br又朝衡山弟子群看。/br衡山小師妹正用眼神與她交流。/br主廳內外大多數人都已坐定,忽然聽得門口砰砰砰放了三聲銃,跟著嘭啪嘭啪連放了八響大爆竹。/br金盆洗手,開始了!/br不過今日奔著金盆洗手來的人並不多,但對劉三爺來講,他隻需要旁人做個見證。/br劉菁端出一張茶幾,上鋪錦緞。/br向大年從外邊走來,雙手捧著一隻金光閃閃、徑長尺半的黃金盆子,放在茶幾上,盆中盛滿清水。/br劉正風站在金盆前朗聲說道:/br“眾位前輩英雄、眾位好朋友。各位遠道而來,劉正風實在臉上貼金。今日勞煩眾英雄朋友作個見證,劉正風金盆洗手,再不過問江湖事。”/br他四下拱手,雙手就要伸入金盆。/br“且慢。”/br劉正風聞言抬起頭,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主廳右手第三把太師椅。/br說話的人,正是左冷禪。/br劉正風問:“左師兄有何見教?”/br左冷禪義正詞嚴:“如今魔教猖獗,我正道三派在鄭州大道上與其相鬥,諸般廝殺實在慘烈。近來任我行這個大魔頭更是重出江湖,讓武林再蒙陰影。”/br他環顧正道各派人士,朗聲道:/br“魔教殘忍弑殺,我正道同盟哪個能容忍?”/br劉正風幽幽道:“左師兄所言極是,我正要擺脫這恩恩怨怨。”/br左冷禪冷冷一笑,他深知劉正風性格,故而又道:/br“聽聞魔教在我正道各派中安插奸細,我擔心劉師弟為其所騙,進而不小心出賣正道朋友,釀成大錯。”/br周圍人聽左冷禪的話,各都眼神閃爍,靜靜看戲。/br餘滄海抓到機會,立刻落井下石:“左盟主乃是五嶽盟主,相信他絕不會言之無物。”/br又操著川西口音道:“難道這奸細就在衡山派?”/br“劉三爺金盆洗手,難道是掩人耳目?如此欺瞞諸位正道朋友,那可要不得哦。”/br“胡說八道!”天門道人與定逸師太異口同聲,怒斥餘滄海。/br魯連榮盯著餘滄海,又指了指他身後散發一些胭脂香味的青城弟子,嘲諷道:“我看你鬆風觀才像是勾結魔教。”/br嶽不群道:“左師兄定然是搞錯了,我們早與劉師弟聊過,他退出江湖,隻不過是沉心音律,怎可能與魔教有關?”/br寧女俠冷瞧左冷禪一眼:“左師兄怎能不問究竟,當著天下英雄的麵說瞎話。”/br定閒師太道:“阿彌陀佛,左盟主勿要妄言。”/br三派毫不猶豫站在衡山派這邊,餘滄海不由一愣。/br他沒想到是這種逆風仗。/br不由餘光微瞥左冷禪,心說你不是五嶽盟主嗎?/br怎麼搞得盟主是你對麵那位一樣。/br左冷禪笑看對麵幾位掌門一眼,也正和他想象中一樣,其餘正道各派隻是旁觀,都沒有開口。/br這事就算是真的,恐怕也隻能讓衡山派落一個不好的名聲。/br真要動手,想必沒幾人有這膽量。/br今日的五嶽局勢.也和往日大不相同。/br他又與對麵尚未說話的青衣少年對視一眼,轉而看向劉正風。/br“聽聞魔教中有一擅長音律的高手來到衡陽,難道劉師弟沒有與其交好?”/br左冷禪沒有實質證據,卻曉得劉正風的性格。/br果不其然/br一聽到這模棱兩可的話,劉正風微微愣住,不及否認。/br他對於音律極為虔誠,絕不會說違心之言。/br“不錯.”/br金盆前的劉正風正想說出這兩個字,已經有人替他開口了。/br眾人目光都朝主廳飛去。/br說話之人,正是瀟湘劍神!/br“我劉師叔確實與這位琴曲大家交好。”/br頃刻間,正道人士表情各異,大廳內吵吵鬨鬨!/br難道左冷禪說的是真的?/br劉正風與魔教高手交好?!/br“曲藝相交,研討音律,高山流水,又有什麼錯?”/br這些話說儘了劉正風的心中事,正是他心中一直以來的煩擾。此時經自家師侄之口,他已不必重複。/br正邪分明,若他說此言,恐怕要犯眾怒。/br然而.自家師侄有恃無恐地說出,反倒沒人敢出來指責。/br甚至/br因為方才這句話,主廳內外所有雜音都沒了。/br內力高深之人,各都露出異色。/br真氣劍躍,無形劍氣!/br在福州體驗過一次的人,對此已經不陌生了。/br那些第一次體驗的,一來覺得奇異,又覺得瀟湘劍神太過霸道!/br震山子對劉正風之事毫無興趣,他默默沉浸在無形劍氣中。/br旁邊的崆峒掌門白虹子、峨嵋金頂上人也是如此。/br左冷禪聽了趙榮的話,朝著廳內掃了一眼,反而不往下追究了。/br方證和衝虛本想出口,左冷禪折損衡山名聲後見好就收,沒給他們發聲機會。/br突然/br一陣琴音從主廳後方傳來。/br眾人的真氣,又與之共鳴。/br還有高手!/br聽到琴音,方證大師瞬間醒悟:“七弦無形劍!”/br“原來是黃老先生。”/br“哈哈哈,方證大師彆來無恙啊!”/br步入主廳的老人很是瘦削,眼睛卻炯炯有神,他著一身寬袍,甚為雅致。/br身後還跟著頗有氣度、特色鮮明的三人,自然是江南四友。/br黑白子、禿筆翁與丹青生三人進來後,衡山弟子立刻搬來太師椅,他們靠著趙榮坐在後一排。/br這麼一看,竟也是衡山派的高手!/br一眾武林人暗暗心驚。/br嶽掌門朝衡山派一堆高手看,又看向那些靠後站的衡山真傳,再看站起身的青衣劍神。/br心中又酸楚得很。/br不知不覺,衡山派已這樣強盛。/br嵩山太保們各都皺眉,情況與他們想象中很不一樣。/br衡山派的家底,怎麼一下這樣厚實?/br左盟主微微眯眼看向黃鐘公,此人竟然與方證交好,豈可小覷。/br他望了望莫大先生,又瞧了瞧魯連榮,再看向趙榮/br心中生出無限惡意。/br方證大師道:“難道左盟主方才所言的音律高手,便是黃老先生?”/br黃鐘公笑道:“在下身份尷尬,故而劉賢弟有難言之隱。我們因廣陵散結交,曲調相合,一見如故,這才引起一些誤會。”/br“原來如此。”/br方證大師朗聲對正道各派人士道:“老衲可以擔保,這位黃老先生絕不是奸邪之人。”/br在場眾人沒想到形勢轉變如此迅速。/br少林神僧都站台說話,哪還能有什麼誤會。/br趙榮朝著左冷禪問道:“左盟主可還有高見?”/br左冷禪落了麵子,卻並不在乎,轉頭對劉正風笑道:/br“江湖上恩恩怨怨,無有休止,能全身而退,這是難得美事。”/br“劉師弟莫要耽誤了金盆洗手的好時辰。”/br劉正風看向趙榮,心中滿是感動欣慰。/br他環顧四周一眼,雙手伸入盆內。/br這一洗,洗掉了江湖身。/br從此身心皆隱,追尋誌趣。/br劉府外嘭啪嘭啪的聲音爆竹聲再次響起,五嶽中的好朋友,曲江二友、夏老拳師等,也一個個起身恭喜。/br其餘人也一個個拱手道賀。/br這一次金盆洗手,是他全然沒有想象過的風光。/br“大師哥,師弟.”/br劉三爺輕喊一聲。/br莫大先生與魯連榮都不搭理他,拱手也隻是做個樣子。/br二人同仇敵愾,眼神都凝在劉三爺眼睛上。/br莫大先生:沒有阿榮,你洗手?恐怕我的瀟湘夜雨都沒你的下場悲。/br魯連榮:洗什麼手?就會惹麻煩。/br兩人嫌棄的眼神劉正風都讀懂了,他歉意一笑。/br又來到趙榮身邊。/br“師叔,恭喜!”/br劉正風頗為憂心道:“這裡交給你了。”/br趙榮點了點頭,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br劉正風才將場子讓出來,劉府的氣氛整個就變了!/br正道各派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主廳中央的青衣少年身上。/br此刻這些人身上的氣勢,絕不是方才能夠比擬的。/br天下正道高人群英薈萃,問劍瀟湘劍神,也可能是他們的成名之戰!/br奔走江湖,圖名者大有人在。/br一個人,不敢上衡山。可趁大勢,眾人都有這個膽量。/br“聽聞瀟湘劍神對陰陽劍譜不屑一顧,輕視天下武人,揚言論劍天下。”/br費彬鼠須上揚:“如今群豪當麵,劍神敢拔劍論劍嗎?”/br眾人不遠千裡彙聚在此,絕對不是三兩句話就能打發的。/br主廳內,趙榮神色平靜:/br“天下英雄如過江之鯽,我從未說過那般狂妄之言,這一點,請諸位朋友知悉。”/br他的話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br費彬正要挑釁,忽然又聽他說道:/br“不過.”/br“諸位奔著論劍而來,我卻也無懼。”/br“小人的中傷之言雖利,但吾劍也未嘗不利。”/br他話罷雙眉一飛,一記眼神如刀,紮得費彬不敢接話。/br“好!”/br起碼有數百人同時叫好,各都興奮難耐。/br沒想到他如此乾脆地接招,這氣魄讓一乾江湖漢子心生佩服。/br畢竟,這可是麵對正道各大派!/br“噔噔噔~~!!”/br主廳外那中央大院內,最中間的十六席頃刻之間被撤到一邊。/br左盟主還沒開口,矮道人就已經站起來了。/br“瀟湘劍神的魄力真是要得,看來是覺得能敵得過天下英雄,我在川西從未遇到過你這等人物。”/br餘滄海又道:“青城弟子學藝不精,卻也想領教劍神高招。”/br誰都知道青城弟子眾多,這明顯是要打車輪戰。/br普通的青城弟子,又有什麼資格與劍神論劍?/br起這個壞頭,餘滄海其心可誅。/br衡山派的人就要站起來,卻被趙榮一個手勢製止。/br“今日是劉師叔金盆洗手的好日子,本不該動刀兵。”/br“餘觀主要動刀兵衝撞,若是敗了,就請把衝撞喜慶的兵刃留在此地。”/br“若你沒有意見,就叫青城弟子與我論劍吧。”/br周圍人頓時露出玩味之色。/br餘滄海第一個跳出來,青城弟子豈不是一個個都要丟劍空手回去,這可真是奇恥大辱。/br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發。/br“人傑!”餘滄海大喊一聲。/br羅人傑乃是青城第四秀,聽了師父的話,邁著小小的步子輕盈走出。/br趙榮一看他這樣就知道怎麼一回事了。/br“青城四秀,一起上吧。”/br餘滄海聽了趙榮的話,朝另外三名弟子使了一個眼色。/br蹭蹭蹭!/br三道身影從人群中躍出。/br正道各派之人都露出一絲異色,青城四秀隻是餘滄海的弟子,但他們身法竟然極快。/br一時間,沒人敢小看這四人。/br幾乎在青城四秀顯露的一瞬間,左冷禪的餘光便掃在了餘滄海身上。/br他的眸光,深邃得可怕。/br“侯人英。”/br“洪人雄。”/br“於人豪。”/br“羅人傑。”/br四人各自報出名諱,周圍人的目光讓他們很是享受。/br“看劍招!”/br四人的厲喝聲中帶著一絲尖細。/br長劍陡然出鞘,四柄長劍的軌跡完全一致,在空中飄忽而閃,剛勁輕靈,兼而有之。/br鬆風劍法,幾乎舞到極致!/br“好快!”有人震驚大喊。/br“這是青城弟子?!”/br矮道人聞聽這話頓時發笑,下一刻,他就笑不出來了。/br中央大院中青衣人的舉劍出劍動作,與青城四秀的動作一模一樣!/br但是,/br趙榮的劍法,像是一陣狂風吹過漫山鬆林,聞聽鬆濤陣陣,颯颯而響!/br數之不儘的鬆針都在拚命抖動!/br那種顫音化作劍鳴,融在鬆風劍法之中。/br矮道人往前半步,瞪大雙眼:“這這是萬針齊鳴!”/br“怎麼可能!”/br這.這分明是鬆風劍法所載中的最高境界!/br青城四秀的鬆風劍法在燥氣與辟邪心法加持下,那劍之迅疾,已將這套劍招衍化到極高層次。/br可是/br四人長劍卷起的鬆風,湊在一起也不及趙榮一人迅猛!/br青城四秀避之不及!/br“叮叮叮叮~!”/br四聲撞劍響起,四姐妹的長劍齊齊脫手。/br跟著一記腿影閃過,四人朝後倒飛,各發慘叫,來了個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br“你你怎會我青城派的鬆風劍法!”/br餘滄海不敢相信,甚至短暫忘記了心中的肮臟心思。/br“萬針齊鳴,這不可能!你又不會本派的鶴唳九霄功!”/br眾位高手都聽明白了,一時間又驚又疑。/br鬆風劍法,怎麼到了劍神手裡這般強悍?/br這還是鬆風劍法嗎?!/br趙榮平靜回應:“這劍法我看一眼便能學會。”/br他幽幽念著:/br“鬆風劍法,如風之迅,如鬆之勁。”/br“你派祖師看鬆濤風海練劍,倒是有些本事,可惜與我論劍的不是青城祖師。”/br“你們這些人的鬆風劍法學得亂七八糟,連形表都是亂的,一點鬆濤風海的劍勢都沒有。”/br“餘觀主,多多練劍,回青城山去吧。”/br“學到你青城祖師的本事,再與我論劍。”/br“這劍法,被你們糟蹋了。”/br餘滄海聽了這話,不知怎得,整個人僵硬在了那裡。/br他想到門下弟子會敗。/br可能會被劍氣所傷,被幻劍所傷,被五神劍所傷./br但就是沒有想到,他們會敗在鬆風劍法之下。/br而且/br餘滄海盯著院中的青衣少年,腦海中全是他使鬆風劍法的樣子。/br原來/br本派的鬆風劍法是這等威力嗎?/br他想到師父長青子/br萬針齊鳴師父,師父竟也錯了!/br鬆濤風海的劍勢,那又是什麼?/br青城祖師,真的是那樣練劍的?/br這劍法.被我糟蹋了./br恍惚之間,矮道人像是看到了創鬆風劍法與鶴唳九霄功的祖師。/br這位祖師正在與他們論劍,並且用嚴厲口吻訓斥他們這些後輩。/br對於惡事作儘卻尊重師長的餘滄海來說。/br這一下,猶如當頭一棒!/br餘滄海已無心再派弟子出戰,他那顆狠辣的心,忽然亂了。/br青城四秀的寶劍,遺落在院中,他們不敢去拿。/br各自看向趙榮的眼神,充滿了畏懼。/br那是一種晚輩看長輩的畏懼。/br“哼,裝神弄鬼。”/br一個牛鼻子道人從左冷禪身後走出,天門道人想攔都攔不住。/br正是天門師叔,泰山派玉璣子。/br玉璣子走出去,連左冷禪都沒有想到。/br“看一遍就能學會劍法,簡直荒謬。”/br他話罷拔劍出鞘,在空地連使幾招泰山十八盤。/br他身隨劍走,左邊一拐,右邊一彎,越轉越急,劍法使得極妙。/br“瀟湘劍神的劍氣我也有聽聞,自然是厲害的,可我這泰山十八盤浸淫了一甲子,你能騙得了餘觀主,卻騙不了我。”/br眾人聞言看向趙榮,隻見他微微搖頭。/br“出劍吧。”/br趙榮懶得囉嗦。/br這瞬間激怒了玉璣子,他爆吼一聲運足一身功力。/br那劍影在周身盤旋七八轉,多了十多種出劍變化,朝著趙榮身邊急急刺出!/br天門道人、天乙道人,天鬆道人三位長輩,翁大章、建除等泰山弟子,他們雖然看不起玉璣子,可這劍法使得卻沒法指摘。/br然而./br趙榮長劍一出,竟也在周身急轉盤旋!/br其盤旋之勢與玉璣子截然不同,這一招出,長劍劍影瞬間將玉璣子籠罩。/br跟著連擊十八處曲折點!/br趙榮十八擊中的每一擊都能擊潰玉璣子,卻故意讓他將十八盤使完,又破個乾乾淨淨!/br玉璣子幾乎傻眼。/br趙榮的劍還在運,他已經忘了阻擋,隻盯著趙榮長劍。/br那劍盤旋在他周身,其中之險讓他看到泰山三門下十八盤處的羊腸曲折!/br看到那五步一轉,十步一回的險峻之勢!/br更有巍峨泰山的雄壯,在呼呼劍風中鎮壓下來!/br“怎麼樣?”/br“這劍法能不能騙得了你?”/br玉璣子不知道怎麼去回答。/br趙榮徐徐說道:“貴派祖師東靈道長創這十八盤,其意在險,你練了六十年還在那盤來盤去,徒有形表。”/br“山勢越難料定才越險,可險路被你練成了盤山大道,你失了精髓還自得其樂。”/br“荒唐至極,東靈道長若知有你這樣的後輩,不知作何感想。”/br“回去再練六十年吧。”/br嶽掌門身邊的天門、天乙、天鬆各都呆滯,身體微微有些顫抖。/br他們也看到了趙榮的精妙劍法。/br那種感覺,絕對不會錯!/br原來/br這.這才是泰山十八盤嗎!/br他們看向青衣少年/br已經有種泰山祖師東靈道長當麵之感/br……/br感謝Nobody丶的2000點幣打賞!/br感謝pk99的666點幣打賞!/br感謝MasterLayton、數字哥20180907004542277的500點幣打賞!/br感謝羅格奧塔裡佛斯的200點幣打賞!/br感謝樂趣3399、數字哥1005041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