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峻放下書信,長吐濁氣,歎息說道:“據子敬所言,非是風寒,當是瘧病。且子敬似乎已得瘧病,情況並不樂觀。”
“什麼?”
蔣濟吃驚不已,說道:“子敬向來身體健壯,好習弓馬,今怎突得瘧病。莫非八公山大營中瘟疫已是大散而開,那伯充兄今下如何?”
霍峻從榻上起身,麵容已是布滿憂愁。
瘟疫二詞如同噩夢般籠罩在他的心頭上,前世那場遍布全球的瘟疫,以及建安元年那場恐怖瘟疫,深刻於他的記憶深處。
建安元年,南陽大疫。不僅父母得病身亡,他那住在樊城的未婚妻及其一族也多有傷亡。
今時瘧疾出現於軍中,魯肅已經患上了,那他的兄長霍篤呢?
根據之前來的書信,兄長言及身體無礙。今下唯有希望兄長平安無事,不要染上瘧病。
“撤軍!”
霍峻負手背腰,沉聲說道:“今時當不可與曹操繼續對峙,必須要撤軍。若不及時撤軍,將不知多少軍士會亡於淮水?”
“夏時瘧病大盛之日,若處置不當,不僅大王帳下大軍損失慘重,連吳楚百姓亦要受瘟疫之害,時橫夭難救,三亡其二,唯戶戶哀哭爾!”
霍峻雖然不懂醫學知識,但多幸屠先生獲獎,出於好奇心粗略了解瘧疾。瘧疾通過血液、蚊蟲傳播,而非空氣、唾液傳播。
今下想要杜絕瘧疾的傳播,唯有清除蚊蟲。而在行軍作戰中,為了獲取水源便利,唯依山畔水紮營,這極大利於瘧疾的傳播。
行軍作戰中的衛生條件與居住環境遠不如歸國定居的營寨,同時軍隊屬於是人群聚集型組織,人口密集居住。蚊蟲大量滋生於水澤,極大便於瘧疾的傳播。
尤其是盛夏之時,江淮地區常年人煙稀少,水澤山林居住著不計其數的蚊子,在沒有蚊帳、蚊香的年代,蚊子將是不少人的噩夢。
在瘧疾麵前人人平等,它可不認你是什麼身份,一旦得上了,基本就意味著要到地府報到。
無論如何,都不能再打下去。再打下去的話,不僅是大軍士卒會染上瘧病,就怕江淮百姓也染上瘧病。彼時江淮大疫,再傳到吳楚,那對南漢而言,無疑是大災。
沉吟許久,霍峻說道:“我明日離營,趕赴中軍,勸大王班師回朝,肅清瘧病,以免形成瘟疫。”
“其間,泗口之兵暫由子通統率,凡見蚊蟲立即撲殺,多取艾草驅蚊。嚴命各營軍士不得**臂膀,以免被蚊蟲叮咬。”
“蚊蟲?”蔣濟露出疑惑之色,問道。
“正是!”
霍峻神情嚴肅,說道:“蚊蟲不僅吮吸人血,亦吸獸血。人、獸之血不相容,彙於蚊蟲體內,滋生瘧病之邪氣。含有邪氣之蚊蟲,叮咬血肉,則將邪氣侵入人體,故人得瘧病由此而來也!”
霍峻這番古今醫學雜糅,說得蔣濟一愣一愣。
緊接著,蔣濟猛地擼起袖子,在手腕上露出被蚊蟲叮咬的紅腫,緊張問道:“都督,濟今早被蚊蟲所傷,不知其間可有瘧病之邪氣否?”
見蔣濟如此,霍峻頓時哭笑不得,說道:“瘧病邪氣,難以用肉眼所見。依今之形勢觀來,含有邪氣蚊蟲當生在淮西,淮東蚊蟲應寡含瘧病邪氣。然我軍處淮水下遊,恐邪氣東傳,當不可不備。”
聽得霍峻這般解釋,蔣濟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都督深曉瘧病,不知可有藥方救之?”蔣濟問道。
霍峻臉色再次凝重下來,歎息說道:“我雖知瘧病之由來,但卻無治愈瘧病之藥方。”
聞言,蔣濟那期待的雙眼又黯淡下去,說道:“唯有觀南方良醫之間,得有治瘧病之法。”
霍峻用那低不可聞的聲音,輕道:“青蒿素?”
繼而,霍峻暗自搖了搖頭。缺少現代科技提煉的青蒿素,怎能治愈得了瘧疾?
青蒿素裡的成分能治瘧疾,但沒有廣泛流傳開,或許就證明了青蒿素治療方法的極其不成熟,亦或是具有嚴重的危險性。
然無論如何,今下唯有先勸劉備撤軍,儘量減少瘧疾帶來的損失。
拍了拍蔣濟的肩膀,霍峻說道:“明日之後,軍中有子通坐鎮。軍中紮營條例當嚴加遵守,切不可擅自更改,撲殺蚊蟲,杜絕瘧病四散。”
“都督既知瘧病之害,西行當多加小心。”蔣濟說道。
“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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