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賈逵反駁道:“今將軍兵敗大伊山,豈與逵用兵調度有關?”
曹休麵露怒色,說道:“兩軍將戰,君率兵自行其是,不遵我之軍令,今下兵敗豈能與你無關?如我部早得賈君所部相援,霍峻必被我所敗矣!”
自己好心救援,反而被曹休顛倒黑白,賈逵真就忍不住,帶有情緒說道:“我軍數倍於賊軍,將軍如能知兵善戰,豈能反敗於霍峻之手?”
“今下邳受圍,試問將軍有何方略?”
曹休陰晴不定,說道:“下邳城池堅固,霍峻必難速破。我欲暫兵馬回師休整,及待秋時水降,東出再解下邳之圍。”
說著,曹休指使賈逵,說道:“我部兵疲糧少,君當出讓輜重。”
曹休真有種莫名高於眾人之上的感覺,他自認為魏國是他們曹家,而賈逵隻不過是他們打工臣子,豈能與他相比?
賈逵冷笑幾聲,拱手長揖,說道:“如按將軍計策,逵恐不僅下邳有失,彭城亦不為我大魏之所有。逵為國家作豫州刺史,不為將軍之從屬。將軍自有布置,逵亦有所思。”
“賈梁道!”
聞言,曹休勃然大怒,大聲呼喊賈逵。
麵對曹休的呼喊,賈逵則是頭也不回地入營。
今徐州刺史敗逃至郯城,霍峻圍困下邳,彭城空虛。他作為豫州刺史,封疆大吏,必須為大局考慮,搶占徐州險要,國家邊境安寧。
曹、賈二人自是分道揚鑣,曹休率兵回壽春,獲取輜重補給;賈逵趕赴彭城,看能否以帳下八千人,解下邳之圍。
與此同時,為了搶時間,漢軍已至下邳城外。
在霍峻命令下,漢軍分成兩部,一部圍困下邳城,修築工事;另一部,營造河堰,準備決泗水淹城。
大帳內,霍峻與眾將商討軍事。
蔣濟甚是憂愁,說道:“都督,我軍雖敗大軍,但孤軍在徐。若下邳受圍不降,賊必從多道而來。今已取大功,不如率兵歸淮,以免毀此功績。”
“子通何以這般憂慮?”
霍峻耐住性子,說道:“下邳為利城、東海之屏障,如下邳不克,此番北伐得是虎頭蛇尾,非可言為大功。今陛下在北,牽製各部大軍。我軍如是撤軍,陛下所部壓力驟增。”
蔣濟煩惱了下,說道:“壽春北伐,都督逆泗而上,欲決河水以淹下邳城。然賊以精兵斷決泗水,非都督將兵無雙,恐難複歸南漢。今賊若複行舊策,徐盛兵少阻,我軍唯走鬱洲,時有損都督之名。”
“昔楚諸人約畫蛇,有客早成,為顯己能,為蛇添足,致使前功儘棄。今之形勢,似為彼時之客,畫蛇添足,得不償失。”
顯然魏軍上次攔截泗口的戰事,讓蔣濟留下不少心理陰影。
當然蔣濟所說沒多大問題,下邳城池堅固,縱決水淹城,怕也難以速下。長久打不下城池,吸引天下魏兵來援,則是必然要敗走之趨勢。
霍峻踱步而笑,謂眾人說道:“昔我至交嶺時,曾聞有道人自言善繪龍,諸鄉人不信,以酒肴樂之,令其畫龍。道人畫龍,栩栩如生,然皆無眼。鄉人以為不美,令其為龍添眼。”
“道人言,添眼不難,唯恐龍有眼而飛。鄉人疑其不能,眾者皆笑之。道人舉筆繪之,時電閃雷鳴,龍果翱翔於世,此是謂畫龍點睛爾!”
“畫蛇添足,畫龍點睛,二者是有天壤之彆。今大軍至此,若不圖謀下邳,當是為某終身之恨。”
言語間,霍峻看向眾人,沉聲說道:“徐州地方,曆代征戰不計其數,是非成敗,難以儘述。但徐州地理之重,非同小可。魯亡齊衰,漢興楚滅,此起彼伏。故凡得徐州者,當有望問鼎中原之說。”
“四百年前,高祖擊項羽於徐州,項羽被困垓下。我漢室之興,必以複徐州為首任。今我軍攜大勝之勢至下邳,得夏水洪波之助,當克複下邳,望魯觀齊,季新漢室,有何疑慮?”
諸將沉默無言,對霍峻的話多有認可,但卻有人終會破壞氣氛。
霍攸之撓著頭,小聲嘀咕說道:“可是陛下兩敗徐州!”
聲音雖不大,但卻足夠讓帳中諸將都聽見。
霍篤氣得抬手就去打兒子,說道:“小子豈能亂語陛下功過!”
“咳!”
霍峻咳嗽幾下,壓了壓手,說道:“攻略下邳,我自有計劃,諸君勿著急。子通多曉水文地理,今率部修築河堰,以待淹城之用。”
“諾!”眾人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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