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春水將生
“哦?”
劉禪再次驚訝,問道:“今江淮形勢未分,何以言可擊曹賊?”
說著,劉禪又舉起奏疏,說道:“仲父領兵至江淮尚需半月,怎不畏因諸將彈劾陸車騎,而致將帥上下失和之險?”
“陛下過慮!”
霍峻笑了笑,解釋說道:“江淮諸將雖彈劾陸車騎,但據臣所知,諸將遵奉軍令,並未有違令之事。而陸車騎雖不滿諸將彈劾自己,但卻以為諸將可以用之,故無需為之憂慮!”
吵歸吵,鬨歸鬨,但無出格之事,一切按照正常手續來就行。
就像曆史上張遼不僅與於禁、李典關係不好,還與護軍武周多有矛盾。但不影響張遼與他們的合作,甚至有出色的戰績。
或是周瑜與程普、黃蓋等宿將的關係同樣不好,周瑜不僅帶他們打勝仗,而且還折服程、黃二將。
軍中從來不是排資論輩的地方,而是講戰功的地方!
將校可以不尊重主將,但必須遵守軍令。主將麵對屬下的不認可,最好的回應是軍功,而非激化矛盾。
“今之所以不向諸將明言,除恐傷將士之心外,亦恐泄露軍機。軍機之貴,在於使人不測,故不可泄露與他人!”
“但曹丕斬獲得勝之後,仍要撤軍,豈不讓將士白白傷亡!”劉禪猶豫地說道。
霍峻認可陸遜,不代表他不認可江淮諸將。今豈能在雙方無過錯的情況下,為了一方而去責備另外一方。
“略有耳聞!”
霍峻將魚竿收起,笑道:“我至江邊非為垂釣,而是觀江水漲勢。秋冬之時,江水下降,河麵結冰;冬春之交,冰河漸消,江水上漲。今日以來,長江水位上漲,料觀淮水安能不漲?”
劉禪沉默良久,再問道:“仲父在江邊垂釣,何以知可擊賊?”
劉禪看著陸遜所上的密疏,驚奇說道:“原來陸車騎為佯敗~”
“然也!”
霍峻指著竹筒裡的餌料,說道:“垂釣有三,一竿,二餌,三人。今欲釣大魚,豈能用小餌,當用大餌矣!”
繼而,劉禪話鋒微轉,不忍說道:“但將軍鄧賢戰沒,死傷四千軍士是否有太過之嫌?”
霍峻沒有正麵回答,而是用手指著魚竿,問道:“陛下可知垂釣否?”
“春水方生之際,正是用兵之時!”
今江淮諸將不滿陸遜,非是采用抗拒軍令的方式,而是上疏朝廷,乞求更替主將。而陸遜雖不滿諸將彈劾自己,但他也能理解眾將的心情。雙方雖有矛盾,但卻選擇向上溝通,故而矛盾尚能控製。
用兵最忌諱的就是過於慈悲,戰場上將士死傷是常態,形勢是瞬息萬變的,若因自己仁慈而影響決定,做事情不夠果敢,輕者錯失良機,重則兵敗身亡。
霍峻說道:“曹丕統精兵南下,欲先破鐘離,而後取淮南。不料被文向以堅城據之,兵馬受阻數月,將士傷亡慘重,師老而兵疲。故陸車騎之所為,當如餌料,以消曹丕撤軍之念。”
劉禪若有所思,說道:“如陸車騎密奏言,曹丕似有撤軍之念,今欲破其兵,唯有下重餌,以消曹丕撤軍之念。”
“慈不掌兵!”
就如那句話一樣,亂世中最值錢的是人,最不值錢的也是人!
霍峻望著滾滾東逝的江水,惆悵說道:“天下亂世,欲安之,唯先殺之。今欲取勝,則不可有婦人之心!”
但用兵又不能不講仁慈,唯有視卒如嬰兒,方能與之赴深溪;視卒如愛子,故可與之俱死。故如何把握仁慈這一尺度,對任何一個統帥而言都需要去深思。
甚至霍峻可以這麼說,他們之所以存在矛盾,在於雙方思考維度不同,所掌握的信息有差異。因機密問題,陸遜無法向所有將校解釋。而這一切等到戰事結束,雙方之間的矛盾則就消散。
既欲大破魏軍,自然要揚長避短,突出南漢善水的優勢,規避缺乏騎兵的劣勢,以及利用淮水東西流向的特殊性作戰。
聞言,劉禪神情大喜,說道:“仲父居千裡之外,運籌帷幄,觀水能有破敵之策,果有神鬼莫測之能!”
“今不知仲父欲何時出兵?”
霍峻讓侍從背負漁具,笑道:“我已讓黃公衡整兵,二三日之後,則可發兵赴江淮!”
“好!”
劉禪笑著謂張飛,說道:“仲父赴邊,朕與張公可靜候捷報!”
張飛手搭在腰帶上,咧著嘴笑道:“眾人言伯言怯弱無能,俺與其久知,自是不信,更彆說餘者言仲邈無破賊之能。今見仲邈,果與俺所思相同,仲邈有超世之能,非是凡夫所能料。”
“翼德謬讚!”
三人言語談笑間,周、葛、關三人緊隨其後,求見劉禪、霍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