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超神情愈發苦澀,勉強笑道:“昔董種以勢弱而降我,我欲憐其勇武,故而重用之。當下勢窮降漢,本因在孤預料當中。”
說著,馬超自嘲說道:“大丈夫困厄之時,姻親之故尚不及諸君!”
董種早為隴右豪強,早些年率兵到馬超帳下效力。馬超見董種兵馬眾多,加為人驍勇,故娶了董種的妹妹為妻子。
董種降漢不僅帶走了幾千兵馬,更傷透了馬超的心。在危機之下,姻親並不可靠譜!
當下董種之所以會投,除了家眷老小皆在冀縣,還有與陸遜的許諾保證有關。
為了瓦解馬超帳下兵馬,陸遜向涼州諸將寫了許多封書信,如向董種保證,他歸漢之後,不咎往事,不論叛漢,亦或是殺害漢卒。
有了陸遜的保證,當下不僅是董種降了大漢,之前叛逃的姚靜、鄭他也歸降大漢。
冀縣的失守,及因馬超無法攻克城池之緣故,沉重打擊了涼軍士氣。且在漢軍的招降納叛下,逐漸導致了涼軍內部的瓦解。
用木棍扒拉著火盆,馬超問道:“當下尚有兵糧多少?”
“城中已無軍糧,兵馬僅剩四、五千之眾,漢羌參半!”成公英歎了口氣,說道。
馬超盯著將沒的火苗,問道:“今渭水東西被漢軍所圍堵,文武多有背離,將士漸少。孤欲從蘭乾北上,而後率兵投奔郭淮如何?”
成公英反駁,說道:“大王興軍數十年,今雖一朝兵敗,何必自棄門戶,轉投他人乎!”
馬超捋著下垂的白絲,歎氣說道:“孤年歲已高,恐無精力,再行複起之事!”
成公英不以為然,說道:“大王歲老但比劉備何如?其以五旬之歲崛起南土,而後與曹操切分南北。今天下大勢,紛爭不休,大王如能有所謀劃,如何不能複起?”
馬超沉默少許,漸漸恢複了些許信心,說道:“以伯傑之見,孤當如何操之?”
“有上下二計!”
成公英沉吟少許,說道:“大王名聲顯著於羌胡當中,當下不如暫投西海(青海)羌部,招呼故人,綏會羌、胡,結交曹魏。”
“其之上計,引魏而攻隴,待漢魏紛爭不休,大王率羌、胡之眾,以臨河湟。河湟歸附,大王南下隴西、南安,而後再圖天水。”
“其之下計,西海羌民有數十萬口,大王如能降服西海羌民,恃險憑寒,封鎖道路,足以退關西之兵。縱不能建隴土之業,亦能威霸諸羌。”
因成公英背叛過曹魏之故,害怕被清算,故他不想投降曹魏。他為馬超效力多年,可以說是文臣第一人,享受了這麼多年的權利滋味,他也不想輕易放棄。
青海地區,自古為羌人盤踞之所,後世禿發鮮卑入青海,成立吐穀渾王國。
漢末時期,青海至少有羌民數十萬口。如果馬超能降服青海羌民,通過政治操作,在遙遠的青海地區建立王國,不是什麼難事。
且憑借青海地區的羌人,如果關西再有紛爭,馬超可以選擇背刺南漢,重新奪回隴右。
聞言,馬超略有動心,說道:“奔走羌中,孤欲以為可行。當下城中糧匱,將士漸少,宜當速走隴北,儘量與伯瞻彙合!”
當下有靠譜的方案,馬超也不想投靠郭淮。畢竟寄人籬下,實在是太危險。羌中雖然苦寒,但至少算是一個去處。且羌中之外便是西平郡,憑借西平郡為門戶,背有青海諸羌,足以抵禦外敵。
“大王,事不宜遲啊!”
成公英說道:“當下需借漢軍兵馬初至城外之際,大王率精銳趁夜出城而走。若讓漢卒截斷北道,大王將無路可走!”
“善!”
馬超微微頷首,果斷說道:“既有方略,今夜當率兵馬出城。走北道至蘭乾,而後與伯瞻彙合,率軍一路向北,至榆中、勇士,而後西入羌中,得求諸羌庇護!”
說著,馬超看向成公英,問道:“伯傑以為如何?”
成公英思慮少許,說道:“稟大王,城北有大小二道。如漢軍得知我軍外逃,必以為我軍惶恐,當會走小道。時大王可以反其道而行之,走大道速行。”
“善!”
馬超握著成公英的手,帶著愧疚與感謝的語氣,說道:“昔孤以齧足者問之,君讓孤多加戒備天水,以防後宅有失。然孤恨不聽君言,方有今日之禍事。日後如能起複,孤當與君、諸位將軍同甘共苦!”
成公英苦笑幾下,說道:“昔臣不知猴為何物,今見陸遜則知其意也!”
“遜者,孫也。孫之物,為猴者。大王被猴齧足,則其意為陸遜襲大王之基。”
曆史上,關羽被呂蒙所背刺時,夢豬齧其足。
此夢不難解,豬者,豕也。呂蒙名字中的蒙,下半身則為豕。其暗示關羽被呂蒙襲取荊州,當時關羽錯誤理解意思。
馬超緊咬著牙齒,憤懣說道:“陸遜兩背盟約,如孤得脫入羌中。孤必起兵兩襲其後,以報往昔之仇,讓其死無葬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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