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了其中問題,項稷一躍而下,準備前往托日山莊所在。
乘風居前,已有一道身影走出,遙遙招手。
“阿德。”項稷從天而降,出現在了劉備身旁,兩人相視一笑,便同往同去,泛舟河上。
時至今日,龍氣與光武碎片在身的劉備也突飛猛進,成就了三關武師的層次,正在著手選擇星宿序列,要完成儀式。
長河漫漫,托日山莊近在咫尺,已然能夠見下人在門口迎接,與數月前所見沒有什麼不同,隻是人少了些。
“兩位請進,隨我來。”領頭的仆從見兩人到來,當即在前引路,往內而去,安排好了席位。
在高台席位上,曹操已至、許攸、張邈等人亦在。
而更讓項稷意想不到的是一個坐在袁紹身旁的男子,麵容與他有三分相似,但更為粗豪,乃是豪鷙悍鬼袁術。
這位與堂兄一直不對付的袁家傳人竟也到了。
與阿德對視一眼,項稷就明白,這次的事情不會小。
落座之後的一炷香時間裡,宴客已悉數到齊,就連公孫瓚、公孫越兩兄弟也到了,總共十五人。
此刻,場中眾人都有些摸不準宴席背後的貓膩,不過既然猜不到,大家也就花轎轎子人抬人,吹捧起袁紹在佛宮內的表現來,效果不見得多好,反正袁術神色是不太好看的。
終於,袁紹舉手一平,眾人目光聚攏過來,便見他侃侃而談道“此番請諸位前來,也是為此前宴會上刺殺受驚一事做個交代,當日之事我已查清,背後的主使不止是消災樓,還有其背後的亂政宦官,當日推動此事的,便是中常侍王甫,其麾下王吉、其子王萌,黨羽段熲亦有糾葛。”
眾所周知,十常侍有十二個,其中首領,便是被宏帝曾戲談作父母的張讓與趙忠。
“慚愧,在下被擒,迷迷糊糊醒來時已是身在家中,連出手之人也沒有認清,險些害了諸位。”張邈麵露愧色,要是當日刺殺真的功成,整個宴會上的人怕是都要受牽連,引起一場震動。
眾人沒有在意張邈的話語,而是震動於袁紹話語中所提及的人物,中常侍王甫及其子王萌、酷吏王吉、黨羽潁川太守段熲!
這其中,可不是尋常人物啊,很難不考慮這之中的潛在麻煩。
袁紹若要報複,難道還準備直接對王甫下手嗎?其實力可不弱,至少都是五關之上完成了一重儀式的人物,又鮮少出宮,他們哪裡來的機會?
“段熲(炯)?”項稷沉吟,此人也不簡單,乃是西域都護段會宗從曾孫,與皇甫規、張奐並稱涼州三明,170年段熲被征入朝,曆任侍中、執金吾、河南尹、司隸校尉等職,他黨附宦官、捕殺太學生,因而得保富貴,平步青雲。
如今袁紹查清楚背後的元凶,勢必會一一報複,自己是否也要在其中撈取一些政治資源呢?
此前擊殺霧魔時,便以天魔四蝕察覺到消災樓背後對自己下手的人是王萌,乃中常侍王甫‘之子",王甫又與自己師傅楊彪是政敵,雙方爭鬥不死不休,如此看來,可以說是完全敵對的一脈,新仇舊怨累加,怎麼說也該算一算。
可這個時候,其他人目光就不自禁落到了曹操身上,神色耐人尋味。
雖然他做出了很多與宦官劃清界限的事情,雖然他打死過蹇碩的叔叔,但他家世終究擺在那裡,在這樣的時候,真的能信任嗎?
贅閹遺醜,這層身份不見得比草根好到哪裡去。
“孟德是我力邀前來,隨我共行諸事,不會有誤,諸位在此,也正好做個見證,紹以身相保孟德,若真出問題,我會負全責。”
這時候,袁紹站了出來,他最有資格,也最有公信力說這句話,其他人出言基本無用。
曹操麵露感激之色,遙遙拱手,不再言語。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袁紹力挺曹操,眾人自然也無話可說,隻能認同了這一點。
“每年年末,王甫之子王萌與麾下王吉會趁時出宮,明麵上是代替王甫自己去與家人團聚,衣錦還鄉;暗地裡則是替王甫收取在外的‘孝敬錢"以及帶回以供享樂淫玩的男奴,他們二人的實力都是五關層次,隻完成了入門儀式。
而據我所查,兩人迫害異
己,冤殺官吏,奪人房產,私通外官的證據並不少,若要伏殺,當一錘定音,不給翻身之機,上報罪責的官員已有人安排好,屆時若成,偽裝成其畏罪自殺便可,朝堂中的其他人會擺平麻煩;若是不成,也夠他們傷一陣子;無論成與不成,咱們都會被摘得乾乾淨淨。
城內動靜也有天師道的化身符籙遮掩,造出一個沒有戰鬥力的分身來,偽裝成我等尚在城中的景象,且有‘人證",可以放心;好處自不必我多言,各位都是士族集團的一份子,除掉一位大宦便是日後支持與高進的資源。”
袁術適時開口,這次出手相助也是存了積攢名氣,招攬班底的心思,他自然不會親自下場,受袁紹之邀前來也隻是幫襯一二,起個穩定人心的作用。
而且準備也的確充分,就連上報罪責的官員都是之前與王萌結仇的,扯不到他們身上來。
彆人一看袁家三個傳人裡倆都參與進來了,這事自然穩妥,能搞得定。
而從小來看,這是袁紹的報複還擊,直指王萌;但從大來看,其實是世家士族對於宦官的攻擊,要打壓他們爭取更多的權力,針對的是王萌之父、中常侍王甫;故而他們這行動也隻是大方針裡的一部分,其餘布置不會告知他們,隻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這兄弟二人說完也不著急,靜靜等著眾人的反應,他們邀請過來的,要麼是同一集團的自己人,要麼是跟宦官有仇的,基本不存在告發的可能,士族集團與宦官的爭鬥早就不死不休了。
權衡片刻後,有五人選擇了離去,不願親身參與,但可以提供其他方麵的支持,亦是立下血誓不會外泄,這是自古流傳下來的一種獨特誓言,與歃血為盟相似,具有一定的約束力,違背會付出有礙道途的代價,背後家族也會被士族集團排斥打擊。
最終,隻有曹操、袁紹,袁術,項稷、劉備、公孫瓚、公孫越,張邈,吳臣,伍孚十人留下;後二者都是被宦官迫害的黨人。
“諸位能留下,本初感激之至,不論結果如何,我可以保證諸位的行動與身份不會外泄,事後無論成與不成,一定也能官職升遷,名氣大震,屆時我會贈諸位一人三口百煉利器,武學、金銀以及地契皆有,權當是辛苦費,本初亦欠各位一個人情。”
袁紹先說利益再談條件,開誠布公,願意出手的不會虧待。
公孫家的兩兄弟對視一眼,他們本就是庶子出身,地位不好,前途有限,若是能搭上袁家的快船,也許可以搏出一番事業來,自然願意一拚。
曹操則是有心要洗清身份,徹徹底底的將自己與宦官分割開來,故而此行有必要性。
至於項稷與阿德倒關係不是很大,隻是對日後的前程有想法。
伍孚與吳臣自己就是被迫害的黨人,險些家破人亡,與宦官結仇,自是堅定。
“好,諸位,這等社稷蛀蟲不可不除,年末我們再會,一舉斬去閹黨的羽翼。”
末了,袁紹拔刀立誓,要除儘禍國殃民的閹黨,眾人共證。
借著宴席,項稷也與曹操打聽起軍伍中的職位來,將軍那是不必問的,太遙遠,中郎將也不是眼下能觸及的,他便自校尉問起。
曹操沒有隱瞞,自中郎將以下,有各級校尉、而後是司馬、曲軍侯、官長、隊長、屯長、什長、伍長等軍官。
大將軍建旗,秩奉萬石,統領全軍;偏將軍建旌,秩奉中二千石;校尉建幟,秩奉比二千石;司馬建旃,秩奉比千石。
兵製是以二和五的倍數為計算,最基礎的單位為伍,即每五個人有一個伍長;兩個伍為什,每十個人有一個什長;五什為隊,每五十個人有一個隊率;兩個隊為一屯,每一百人有一個屯長;兩個屯為一個曲,每兩百人有一個軍侯;兩個曲成一部,每四百人有一個軍司馬。
“以兄台背景,至少取個軍司馬是不難的,若是再往上,尉官亦可期。”曹操麵色微紅,已是有了幾分醉意,也調侃起項稷來。
“幫了本初這一趟,便是穩了。”項稷飲下酒水,已然有了自己的盤算。
此時,萬裡碧空如洗,陽光將雲海照出無邊無際的燦爛金色。
眾人離了托日山莊,回望皇城,莫名覺得那裡被說不清道不明的鬱氣籠罩,似是垂垂老矣。
在這一刻,他們心中莫名湧現了一種感覺,生於天下間,不能安社稷山河,不能輔佐明君而福天下,便隻有行屠戮之事,斬殺害群之馬,這亦是他們報效家國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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