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王城到函州的路程,駕車也不過半日的時間。
“王城派來招安的來了?就派了個芝麻粒大的文官?”
祝影拋了拋手裡把玩的小金貔貅,手邊是一個點翠梨花木的匣子,各色奇珍就這樣被隨意堆在裡麵。
她眯起眼來打量了一番,倍感無趣地將其隨手一擲,任由它碰上石頭發出一聲脆響,一骨碌滾進草叢不見蹤影了。
“嗬,行賄的東西還敢摻假…也就這點出息了。”
師寅站在一旁沒做聲,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分給桌麵上的珍寶,隻是看著那沒骨頭似的陷在搖椅上的身影。看她提起手邊桌上充當鎮紙的酒壺,仰頭傾倒直至酒壺儘空才一抹沾濕的唇,對他揚了揚下巴
“我午歇還沒醒,且讓他等著吧。”
“嗯。”
一直到青年的身影消失在範圍內,豹豹貓才從桌下的軟墊抖抖毛毛站起身,跳上她的腿打了個滾。
『宿主大大,我們不是要被招安嘛?為什麼不去見啊?』
“哈,如今的朝堂上,有那個魄力隻身來到叛軍領地打探情況試圖招安的…除了我自己就隻有那家夥了。”
“鶴歸的德行你是不知道,我的記憶卻是有的。那家夥最會審時度勢見風使舵,我太熱情上趕著招安,對方難免會咬住一些好處不願意吐出來。”
『為什麼啊?』
“嘖,他這人是單純的瘋也沒什麼野心,但他那帝師青梅要掌權的話,可缺不少資源呐。”
“雖然搞來搞去都是給我自己用了,但還是會有一點點不爽。我要給我自己撐腰直接就能撐,哪裡用得上旁人從我這裡扣資源再轉手。”
祝影單手托腮,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扒拉著小匣子裡的珍品琳琅。最後卻滿是譏諷地揚唇,將木匣連帶其中珍寶儘數推到了地上,輕嗤一聲出言嘲諷
“真是有意思,叛軍兵臨城下的消息傳入京城,這賄賂討好的寶物竟是比談判的使者來得還要快。”
鎮國大將軍的死因原本隻在壑陽發酵,被她一路北上傳播起來。連帶上壑陽封城讓人等死的控告,兵馬未至流言四起。
至少百姓們對於他們的觀感非得沒有恐懼厭惡之類,反而還多了許多同情。
途經的州縣不想生事的就讓他們直接經過,想拿她充作功績的就被她單槍匹馬闖進府邸五花大綁掛到城牆上赦令放行。
要是路上遇到城中居民攔路訴苦,再檢索資料確認此處當值的確實是個和費縣令不相上下的狗官,那一槍挑飛掛在城門上也是順手的事。
再尋人找來木板刻上罪行,掛在屍體脖子上,正好可以騰出空位來,讓朝堂裡的那個心機脆皮提拔幾個有能力的。
“既然占著茅坑不拉屎,那腿麻摔在糞坑裡淹死也是合情合理。”祝影當時的原話如此,饒是一隻木頭似不苟言笑的師寅表情也有了一絲龜裂。偏偏她本人沒意識到哪裡不對,還抬頭對他揚眉詢問。
“嗯,怎麼了?”
“……沒事。”他搖了搖頭,半晌後才又抬起頭,神情奇怪的瞥了她一眼
“剛剛那話,彆在人堆前說。”
百姓們可是各個拿她當神仙降世呢。
豹豹的檢測裝置開到了最大範圍,一旦發現高速移動且方向是王城的坐標點就發出警報。再由她親自圍堵扣押,十之八九都是通風報信的信使。
古代對於馬匹的持有也是有限製的。可不是誰都有資格騎馬,更彆說是單槍匹馬走官道往王城竄了。
這也就是為什麼祝影的軍隊都在王城旁邊駐紮下來了,消息才堪堪傳進來。
古代的軍情急報都不是像電視劇裡那般,士兵直接大喊一聲“報!”,然後連滾帶爬地闖進殿裡見皇帝。再如何緊急的事情,士兵都是沒有資格直接麵見帝王的,通常都是傳達戰報文書。
就是大家通常說的八百裡加急,“八百裡加急,歇馬不歇人”。
每個驛站更換馬匹,由軍中信使一直把戰報送到皇城,再由負責軍務的大臣去麵見皇上。
那日正值早朝,但好巧不巧一個兵部侍郎告假,傳信的信使這才能夠及時將消息送達。
哦對了,這個信使還是她吩咐著送出城的。不然整個朝堂,現在也就她自己知道王城外已經有五萬大軍駐紮了。
“你說她到底圖什麼?”
祝影歎了口氣,抱著懷裡的小豹子捏了捏腮幫子
“這國家的機製都爛到根子裡了。一個兩個的勾心鬥角倒是個中高手,內憂平不下外患定不了的…她來掌權的話,真的不是扶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