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沈鳳鳴才開口:“方才見到邵夫人出去——君黎說是來與你看內傷的。看得怎樣?”
懷抱裡的秋葵仿佛動了動,又仿佛沒動,“不怎麼樣。”她低低不肯答得確切。
“她是什麼人,朱雀為何相信她能治你?”沈鳳鳴道,“你仔細都與她說了前因後果麼?”
秋葵這一回從他懷裡推立出來,似乎是因為絲微羞赧,轉開身去不看他,隻道:“她是侍衛司長邵宣也的夫人,又是太湖金針的傳人,算起來——是刺刺的小師叔,懂得醫術,尤擅針灸之法,所以朱雀叫她來替我行針,看是不是能用這辦法激發內力重生……”
正說間,隻覺後頸有觸,沈鳳鳴竟爾順她頸脊要向後領裡伸落手去,她忙一轉身甩開他,麵上連續青紅了兩下,“你又做什麼?”
“她若與你行針,依我們雲夢內功的路數,脊上一定避不開。”沈鳳鳴並無戲弄之色,“怎沒見半點針紮痕跡。”
“她——她用針細小,手法老練,你不是個中行家,哪裡會看得出痕……”
“她真是來看你的?”沈鳳鳴忽爾截斷,“她不會是來看依依的吧?”
秋葵仿佛吃了一驚,下意識看看左右,總算這廳內廳外始終還沒人影。沈鳳鳴已皺眉道,“是不是依依生病了?我猜定是……姑娘婦人家的疾症,不便與太醫院說,才找了那個邵夫人來給她看?”
“不是,你彆亂猜了。”秋葵露出不快之色,聲音卻壓得極低,大約也是曉得瞞不過沈鳳鳴,隻能道,“這事朱雀一直說,萬不可叫人知道,就是這府裡這麼多人,也都不曉得的,眼下便隻有君黎、我,還有邵宣也夫婦兩個知曉。我若說與你,你萬萬不可再與人說了!”
沈鳳鳴若有所覺,便點點頭。秋葵方將依依身懷有孕一事告知於他,又道,“原本邵宣也他們,定也是不會告訴的,可依依——前幾個月都沒事,反是這兩日突然,有了些異常,君黎雖然懂醫,脈象瞧了還好,可這又非他所長,要細問細察也不方便,萬一再有什麼突然,怕就應對不來,朱雀也是權衡了再三,讓他去把邵夫人請過來的。為免人疑心,自然是裝作給我治內傷,要假裝與我行了針,所以在我這待了甚久。”
“怪道你這麼緊張,不讓依依出門,君黎說朱雀這些日子‘有要事’,也是這個吧?”沈鳳鳴恍然。“她現在怎樣,要緊麼?”
“應該無礙,隻是要喝幾服藥穩一穩,飲食上也消更多在意些。”秋葵道,“方子我隨身藏了——正在發愁,如何抓藥才不致被人發現不對——總也不能在太醫院拿藥,隻能去外麵,可是我們幾個,不論誰去,若給人發現抓了這些藥,都易引了懷疑,若是在府中煎藥,藥味藥渣更是難處理,所以朱雀說,叫邵夫人在外頭抓好了,每日煎完交給邵宣也帶進來。偏他又是個每日要點卯的,天天大半夜起來煎藥再帶進內城,引人注目,也是樁麻煩事。何況——對他們,我總還是不能完全放心。”
“這個容易啊。你把方子給我。”沈鳳鳴笑道,“對我可放心?我每日早晚進來看你一趟,送些湯水,內城裡都沒什麼異議吧?”
“你去抓這種藥,怕也不妥。”秋葵眉心不舒。“留了痕跡下來總是不好。”
“我估摸著邵夫人回去就會抓好藥了。她若是懂醫,一定常與藥鋪子打交道,抓什麼藥都是尋常。你與我個什麼信物,她認得的,我帶過去,讓她將藥都交我——我家裡沒人,煎藥沒人知道,小心點處理藥渣就是了。你隻消在內城多放些話,讓人曉得——你同我好了,一日不見個兩三回都不如意。”
“一兩日來一回就好了!”秋葵忙叱他,“每回多煎些,這天不致會壞了,待到了時辰與依依溫一溫,哪裡用得你每天來這許多趟生出事來。”
話雖如此,她總還是將藥方拿了出來,交與沈鳳鳴。“這方子君黎也看過,該是不錯,你千萬藏好,煎藥前,也比對仔細些。”
沈鳳鳴收了,那手還是張著,“信物呢?”
秋葵想了一想,便叫他等著,回屋取了一支金針出來,“邵夫人雖然沒與我施針,但留了一副金針在這裡,說起來是專與我用的。你將這針拿給她,她必就知道了。”
沈鳳鳴原期她給件什麼貼身信物,見是邵夫人之物,不免失望,“你呢,你便沒什麼信物能與我?”他臨走卻也不忘露出涎色。
秋葵再不肯多與他好辭色,“我都與你做了新衣了,你還待怎樣?再要不願,你將這衣裳脫下來還我!”
沈鳳鳴故作誇張地一躲,笑道:“等我明日煎好了藥來。”才走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