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沉寂了數百年的土地,終於刮起了第一縷微風。
微風來自於那個佝僂著,仿佛隨時都要死去的男人。
他的身上沾滿了乾涸的鮮血與灰塵,曾經華貴的衣衫也變成襤褸,隻剩下幾根破布條子,能夠遮住他一些重要的部位。
男人身上最醒目的位置是他的左臂。那裡有刻著類似樹枝延伸出去的紋路,正在散發著淡淡的金光。
他已經油儘燈枯了,每往前一步都仿佛要耗費幾乎所有的力氣,隨著他的行動蕩起了細微的風,是這片枯寂的世界許久未曾有過的“活力”。
他踩在地上已經硬化成尖刺的血液,任憑那些尖刺刺穿他的腳掌,沒有,哪怕一滴的血液從傷口流出,因為他的鮮血早在幾百年前就已經全部流乾。
他小心翼翼的跨過地上橫陳的屍體,同時一邊在心裡慶幸著。
還好……還好這個地方比較特殊,他的孩子們的屍體都能保持完好無損,沒有腐爛。
他一邊艱難的往前行走著,一邊忍不住打量著這座曾經他最喜歡的場所。
在數百年前的那場叛亂戰役中,這裡幾乎被摧毀了,曾經高聳的建築倒塌,在建築下麵埋著許多被砸成肉餅的人。
是數百年前,男人親手刨出了他們的屍體,按照自己記憶中的模樣,重塑了那些孩子的屍體,讓他們不至於……
死無全屍。
跨過滿目瘡痍,琳琅屍體,他來到了曾經被稱為“摩天輪”的廢墟下。
男人站在廢墟之前,閉上雙眼,伸手撫摸著已經褪色的底座表麵。
他還記得這裡最初的模樣,如此的輝煌,可睜開眼,依舊是滿目瘡痍。
男人長歎一聲。
“連你都變成這副模樣了,可為什麼有的東西就是不會變呢?”
他的聲音就像是風吹過破爛的朽木一般,沙啞難聽。
男人轉過身來,鮮血在他周邊湧動,於他身下彙聚成一把血紅色的椅子。
他端坐其上,左手的金色紋路猶如生根發芽一般,從他的手中生長蔓延到了他所坐的王座之上。
在這股力量的影響下,其中一具屍體晃悠悠的站了起來。
男人無法離開這裡,於是他給那具屍體下達了一個命令,之後,他就合上雙眼倒在椅子上。
那具屍體離開了這片死寂之地,差不多半個多月後,倒在椅子上的男人睜開了眼睛。
他輕笑著,透過手上金光的力量,看見了一張他熟悉的麵容。
他就像是被重新注入了活力一般,原本枯寂的身體開始活動。
金色的光芒以他為中心,蔓延覆蓋了整個死寂之地。
沉寂了數百年,男人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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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有種不祥的預感。”但丁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