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銘羽唇角抿成一條直線,臉色極為難看。
他不知道段長風看過戴馨馨的屍體。
這樣一來,受害者搞錯了的那套言論,根本站不住腳。
戚銘羽心底十分焦躁,破罐子破摔地說:“她死了。”
段長風放在膝上的手蜷縮起來,漆黑眼眸盯著茶幾一角,眼神放空。
他眼簾低垂,掩蓋了眸底的涼薄,周身縈繞出厭世感。
這樣的段長風看在戚銘羽眼中,察覺到不妙,又補充道。
“她雖然死了,又活過來了,你抱了她那麼久,應該感覺得到她還活著。”
他怕段長風沒有求生欲,又憤恨戴馨馨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段長風定住的黑眸微動,沒有問人怎麼活過來的。
他唇角不太明顯地上揚,輕聲低喃道。
“能活著就好,她還這麼年輕,人生不該終止。”
飽含憐惜的感歎之言,傳入戚銘羽的耳中,心底的怒火再次湧上來。
“那你呢?!”
一個戴馨馨何德何能讓他表叔這麼看重,甚至不顧惜自身性命,戚銘羽嫉妒又憤然不岔。
段長風眉眼柔和,輕聲說:“我這輩子也算是無憾了。”
他年輕時意氣風發,也曾在紙醉金迷中放蕩過,香煙、美酒、美人與他相伴多年。
隨著年齡漸長,他收斂玩心有了人生目標,開始一心搞事業。
到了一定年齡後,按部就班的結婚。
可惜是一段失敗的婚姻,摻雜了利益與算計。
離婚後,他清心寡欲多年,心境漸漸再無波瀾,可以說是心如止水。
直到在飯局上遇到戴馨馨,認出她是當年在孤兒院笑容最好看,臉頰有酒窩的女孩。
他當年對戴馨馨的資助隻是一時興起,沒有任何緣由,純粹是她的笑容最好看。
那年他十八歲,為了配合家族宣傳,要資助一個孤兒直到長大成人。
四歲的戴馨馨穿著帶補丁的衣服,像個洋娃娃一樣漂亮。
因為分到手裡的一顆糖,她露出稚嫩純粹的治愈笑顏。
美好單純的燦爛笑容,讓剛成年的段長風,心底因做戲的不耐煙消雲散。
從那一刻開始,他決定要資助戴馨馨。
還不惜為她更改資助到成年的條款,按照每年的物價變化,一直資助到她身亡。
段長風認為擁有治愈安撫的笑顏的戴馨馨,長大後一定會是個很溫柔的女孩。
在她不愁吃喝的情況下,會找個喜歡的男人結婚生子,像大多普通人一樣安穩度過一生。
三年前,在飯局上看到坐在富少身邊的戴馨馨,段長風一眼就認出了她。
兩個小酒窩,一如當年吸引他的視線。
戴馨馨的笑容不再純粹,也不再擁有安撫的治愈。
她笑容甜美也諂媚,笑意不達眼底,眸底有被傷過的警惕與防範。
當初的小姑娘長大了,被充滿算計與人情世故的社會汙染。
是失了本性?還是愛慕虛榮?
段長風不清楚,也沒有過再多關注戴馨馨。
飯局結束後,他去洗手間整理儀容,聽到隔間傳來嘲諷不屑的輕嗤聲。
是那個陪在富少身邊溫柔小意的女孩,甜美的聲音在跟人抱怨。
“老東西,還想碰老娘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
“也不瞧瞧他多大歲數了,看到他那張臉我就想吐!”
“哪天我去一趟醫院掛個感染科的號,找人不經意透露給老東西,就說我染了病啥的……”
段長風聽著戴馨馨的吐槽,知道她走錯了洗手間。
飯局場所的老板是意國人,洗手間圖案搞得標誌,很容易讓人混淆。
客人因為走錯洗手間的事多次投訴,可老板就是不改正,也不知道是不是惡趣味。
段長風倚在洗手台前,悠然地點了支煙,神色平靜的聽完戴馨馨的抱怨。
她很警惕也很謹慎,從頭到尾都沒有說出任何人的名字。
抽完一支煙的時間,戴馨馨從隔間走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