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在藤椅上的羅珊,聽到蘇晚棠的聲音,渾身汗毛瞬間就豎起來了。
她猛然坐直身體,眼神銳利且警惕地看向走近的少女。
年近三十的蘇晚棠,依舊少女感滿滿,生育後臉頰帶著點嬰兒肥,像是從剛走進大學生的青春少女。
羅珊眸光暗了暗,張嘴就展開嘲諷“我怎麼不能來了,我大外甥在這。”
她偏頭去看坐在輪椅上五官精致俊美的青年,眉眼神色一片倨傲。
仿佛是有人給她撐腰一樣。
坐在輪椅上的鄢清澤,身穿素色花紋唐裝,穩坐如山,唇角勾起淡淡弧度。
聞言,他看向站在台階下的蘇晚棠,溫聲詢問。
“棠棠怎麼來了?珩珩怎麼沒帶過來?”
鄢清澤,鄢氏嫡係唯一還活著的男嗣。
八年前,蘇晚棠腳傷好後,第一時間前往祁荊山的雲嶺村。
她在那個落後的村莊,不僅找到還活著的哥哥,還有其他鄢氏弟子。
隻是他們要麼身體殘缺,要麼身受重傷,有的連基本日常生活都無法自理。
鄢家覆滅的那一年,蘇晚棠才三歲多,從未見過大她十歲的哥哥鄢清澤。
當年,她出生的時候鄢清澤在閉關,鄢家覆滅時,他被禁地的巨石壓倒困住出不來。
為了活下去,鄢清澤選擇斷了一條腿。
重見天日後,父母已經死了,鄢家子弟死傷無數,活下來的人也基本都廢了。
他們從深山老林出來後,就在雲嶺村住下,十多年來不問世事。
蘇晚棠接他們回帝都,給予大家最好的治療。
稀有藥材,珍貴的丹藥,錢如同廢紙一樣往他們身上砸,總算把眾人治療得七七八八。
人治好後,蘇晚棠得知大家有重建鄢家,再創家族往日輝煌的想法。
她又把京郊的一片地買下來,鄢家人都安頓在這裡。
時間一晃,八年過去了。
鄢家子弟不怕辛苦日夜修煉,越來越有點鄢家往日的樣子。
蘇晚棠三步並兩步地跨上台階,來到哥哥的身邊,嫌棄道“他最近不老實,被禁足在家。”
她垂眸去看坐立不安,強裝鎮定的羅珊“哥,你放她進來的?”
鄢清澤長得跟蘇晚棠有七八分相似,可惜沒了一條腿,終身與輪椅為伴。
他沒有回答,皺著眉盯著蘇晚棠眼下的青色。
鄢清澤撂下手中的茶杯,牽起妹妹的手腕。
他摸著指腹下的脈搏,溫和嗓音略沉“最近又沒有好好休息?彆仗著年輕就肆意揮霍,對於我們修煉者來說,身體同樣是重中之重。”
蘇晚棠反手握著鄢清澤的手腕,反懟道“還說我呢,你修為一直在練氣中期,如今就快達到巔峰期了,肯定又是沒日沒夜修煉了。”
兄妹倆誰也不讓誰,說出來的話卻都是關心彼此。
羅珊被他們忽視個徹底,仿佛是個透明人。
她也不惱,悠哉悠哉地躺在藤椅上,曬著太陽好不享受。
蘇晚棠又問了一遍,鄢清澤為什麼要把羅珊放進來。
鄢清澤這才說出緣由,彆看羅珊還保持一副少女模樣,其實已經68歲了。
鄢氏修煉功法,男女各不相同,鄢清澤清楚男人修煉的所有心法招式,對於女子所學一知半解。
羅珊雖然沒有學過鄢氏功法,因為跟鄢母是親姐妹,對鄢氏女子功法一清二楚。
她主動送上門,要傳授鄢氏女弟子功法。
鄢清澤對此無法拒絕,讓她擔任教導女弟子的師傅。
羅珊不修煉鄢氏功法,是因為她從小就修煉斷情絕愛的羅氏功法。
一旦修煉羅氏功法,性情冷酷無情,對親生父母也無法親近。
可羅珊打小就是個姐控,斷情絕愛後唯獨對姐姐看重。
她回鄢家傳授鄢氏女子修煉功法,也是因為已經死去的姐姐。
在鄢清澤說這些的空隙,羅珊走到練武場,麵無表情地指點一名女弟子。
瞧著她眉目冷酷的臭臉,對誰都無法展露笑顏,仿佛所有人都欠她八百萬。
蘇晚棠不雅地翻了個白眼,內心的隱忍壓抑情緒,連帶一絲掙紮在淡化。
她仿佛是放下了什麼,又多了些什麼,類似於釋然的情緒。
恩恩怨怨,無法如過往雲煙,那就放任置之不理。
不過羅珊還是很危險,她太瘋狂了。
蘇晚棠心底琢磨著,得想個辦法牽製她。
兄妹下坐在屋簷走廊下,看著練武場的鄢氏弟子,眼前情景仿佛回到鄢家還沒覆滅前。
一切還是那麼溫馨,充斥著說不出的熟悉。
鄢清澤的手落在空蕩蕩的衣擺上。
眼前的場景再熟悉,也回不到從前了。
美人淡淡垂眸,眉眼間縈繞著化不開的憂愁,落入蘇晚棠的眼中,感受到哥哥內心的難過。
她輕抿著紅唇,悅耳好聽的嗓音淡淡道“哥,我可以讓你的腿重新長出來。”
之前不是沒提過以上古秘術,讓鄢清澤的的腿恢複如初。
她每次提,都會被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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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也不例外,鄢清澤聞言抬頭,再次拒絕了。
“還不到時候。”
他仰頭望著蔚藍的天空,唇角勾著淺笑。
蘇晚棠有點生氣了,質問道“那什麼時候可以?”
鄢清澤沒說話,與蘇晚棠如出一轍的眼眸略彎,眼底悄然滑過一抹笑意。
他當年不是自己爬出鄢家禁地的,而是被一個小騙子抱出去的。
除了他,沒人知道,那人每年都會來看他幾次,神出鬼沒的。
他的這條斷腿曾令那人無數次紅了眼,許是因為愧疚,總是想要補償他些什麼。
今年眼看就要把人騙到手了,不能在這時候前功儘棄。
鄢清澤神情微舒,唇角浮起微不可察的愉悅笑意。
為了防止妹妹繼續追問下去,他適時轉移話題。
“棠棠,聽說半個月前,九霄寺後山有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