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上有深淺不一的腳印。
看到陳朝,衙役們緊張的神色都放鬆不少,在天青縣,彆的不說,眼前的少年是定海神針一般的存在。
有他來,那就一切都好說了。
不過隨著謝南渡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裡,衙役們的目光就移不開了,撐著油紙傘的謝南渡雖然遮擋了大半的容貌,但憑著露出來的半張臉已經足以讓他們心神往之了。
小吏清了清嗓子,“看什麼看,這可是陳鎮守使的夫人,大夥兒彆生出歪心思!”
對於這個說法,謝南渡微微蹙眉,陳朝則是心思全然不在這上麵。
不過這樣一說起來,還是有些作用的,至少在這一嗓子之下,衙役們大多都收回了目光,陳朝雖然年少,也對他們沒有節製的權力,但在大梁朝的官僚體係裡,他卻是和糜科這個知縣大人一樣的官階。
想要整治他們這些皂吏,不要太容易。
踏入庭院,陳朝便一眼看到了那邊站定的糜科,這位天青縣的父母官,此刻正臉色鐵青的站在屋簷下,看到陳朝之後,這位知縣大人瞬間變臉,滿臉笑容的迎了出來,“陳老弟,可算是等到你了!”
陳朝搓了搓手,問道“什麼情況?”
之前雖然知曉了一些原委,但是小吏也好,還是早些時候的侯三爺也好,對於凶案的詳情其實都沒有說清楚。
糜科點點頭,開始主動說起兩樁命案的細節,到底是讀過書的,又乾了這麼些年的知縣,糜科的能力還是在的,三言兩語之間,便將事情說清楚了。
“沒傷口,就這麼死了,這還真有些意思。”
陳朝略微一思量,說道“走,去看看屍體。”
糜科點頭,之前仵作已經看了,沒有什麼頭緒,而他也沒有在現場找到什麼可疑的東西,幾乎可以說得上是毫無頭緒,如此也由不得他不往妖物上麵去想。
一進大堂,陳朝就在那張正中央的太師椅上看到了一具肥胖健壯的屍體,正是張屠夫。
一旁的方桌上,隻有一個空酒壇和還裝著半碗酒水的酒碗。
張屠夫和之前的陳家夫婦死因一樣,都是在睡夢中死去的,唯一的不同是張屠夫是死在太師椅上而陳家夫婦是死在床榻上。
“張屠夫鰥居多年,每天收攤都要喝些酒,酒裡沒毒,他酒量不差,應當也不是飲酒過量的問題。至於其他傷口,也沒有找到。”
乾瘦的仵作對陳朝躬了躬身,話語十分老道,一點都不拖拉。不過眉目之間,這位已經在縣衙當差十餘年的老仵作也有些慚愧,作為仵作,竟然幾次三番查不出死因,這真是丟臉的事情!
“要不要傳發現張屠夫屍體的證人來詢問一番?”糜科看了陳朝一眼,開口提議。
雖說在之前他已經問詢過了,但他依舊相信陳朝會有些彆的發現。
“不必了,肯定是妖物作祟。”
陳朝下意識的摸著刀柄,眯了眯眼。
糜科一怔,問道“何以見得?”
這可是大事,雖說大梁朝如今妖物橫行,整座天青縣,卻已經有好幾年沒見到妖物了,但在大梁朝的地方,威脅百姓生命最多的,就是妖物作祟了。
若是當地的鎮守使有能力還好,若是就像天青縣上一任鎮守使那樣,那百姓就真是苦不堪言了。
“他眼眶微微凹陷,渾身卻無傷口,是魂魄離體,自然也就活不成了。”
陳朝看了一眼糜科,微微蹙眉,“這種妖物是以生人魂魄為食,滋養己身,因此不會有傷口。”
在看到張屠夫的屍體之時,陳朝便已經察覺到了那股淡淡的妖氣,已然是確定妖物作祟,但他隨即便生出些疑惑。
這兩年天青縣周遭的妖物幾乎已經被他殺乾淨了,就算是幸免於難的妖物也不敢靠近這座縣城,就是因為忌憚陳朝的凶名,可如今妖物不僅出現了,而且還堂而皇之的在縣城裡殺人。
是覺得老子看不明白?
陳朝眯了眯眼睛,說道“去縣衙看看那兩具屍體。”
……
……
“死因一樣,是同一隻妖所為。”
走出停屍房,陳朝一屁股坐在門檻上,這會兒天已經蒙蒙亮了,馬上就要到清晨時分,糜科臉上有些掩飾不了的疲倦,隻是以他為首的縣衙眾人此刻都強挺著精神,看向陳朝。
“妖物的境界不高,不過蹤跡卻有些難尋,而且我還沒有確定它到底是何種妖物。”
大梁朝境內的妖物繁雜,光是上麵發下來用於辨彆妖物的冊子,便足足有數百頁。
“這玩意過去幾年都沒有出現,怎麼這會兒來了?”陳朝嘟囔了一句,有些煩躁。
找不到那妖物的蹤跡,便意味著隨時會有下一個受害者,天青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這妖物下一次作案會在什麼地方?
“兩次命案都在昌遠街。”
一道清脆的聲音忽然響起。
糜科循聲看去,才看到那個穿著淡青色袍子的少女,這位知縣大人皺了皺眉,什麼時候……縣衙裡多了個少女?
糜科看了一眼張主簿,一臉絡腮胡子的張主簿有些無奈,縣尊這個記憶力,估計是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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