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接過那腰牌看了一眼,立馬便感覺手中的腰牌宛如有千斤重,左衛和鎮守使衙門雖然沒有明確的隸屬關係,但眼前這位可是大梁朝從四品武官,遠比自己身後這座衙門裡的那位徐鎮守使官大,而且不去說這官職的事情,光是陳朝這兩個字,便足以讓他們拿出十分認真來,這可是皇帝陛下金口玉言賜下過帶刀之權的武人,大梁朝如此多的武人,可有這份殊榮的,就這麼一個而已。
就連當初大將軍卸甲還鄉,可都沒有被欽賜這等殊榮。
衙役戰戰兢兢將腰牌雙手遞回給眼前的年輕武夫,已經不管通報不通報了,就要把陳朝迎進去。
陳朝跟著走進這座鎮守使衙門,隨口問道:“徐玄山可在裡麵?”
之前便聽著眼前這位陳指揮使說的是讓他們那位徐鎮守使滾出來,當了好幾年差的衙役心思活絡,想著多半是自家大人有什麼事情沒有做得妥當,才引來這麼一位指揮使大人怒氣衝衝,隻是他也知道,好似自家鎮守使大人受的是州府那邊的鎮守使大人管轄,好似和這位神都來的陳指揮使沒有什麼關係。
畢竟縣官不如現管,這種淺顯道理,他還是知曉的。
衙役小心翼翼說道:“徐大人去州府述職了,不過今日就應當會歸來,咱們這位大人,可算是儘職儘責,周圍百姓都讚不絕口,陳指揮使稍等片刻,下官馬上給大人煮上一壺上好的春茶。”
陳朝眯起眼,看向這位心思活絡的衙役,若有所思問道:“儘職儘責?讚不絕口?”
衙役不敢直視眼前這位年紀比他小太多的指揮使大人,隻是硬著頭皮道:“正是如此。”
他作為徐玄山的親近下屬,平日裡受了徐玄山不少恩惠,這會兒不管怎麼說,也得幫自家大人把好話說儘才是。
陳朝來到大堂,隨口道:“把這幾年的存檔找來本官看看。”
衙役有些為難,輕聲提醒道:“大人,依著大梁律……”
徐玄山作為古山郡鎮守使,頭頂的上司是黃龍州鎮守使,陳朝雖然是左衛指揮使,同是鎮守使一脈,但對徐玄山沒有節製之權,依著大梁律,的確是沒有查看檔案的權力。除非現在這位指揮使揣著鎮守使的公文,隻是鎮守使已經調任北境,做了如今的大將軍,大梁朝現在並無鎮守使。
陳朝平靜道:“要本官把聖旨拿出來給你看看嗎?”
聽著聖旨兩個字,衙役哪裡還敢說些什麼,隻是心頭驚駭,眼前這位指揮使傳言是皇帝陛下眼前的紅人,果真如此,如今這趟離開神都,估摸著真是帶著陛下旨意而來的,衙役不再猶豫,立馬點頭,小步跑出大堂,去庫房那邊找尋檔案,隻是他此刻也不由得給自家大人捏了把汗。
在大梁朝做官,誰褲襠裡沒有屎?今日要是這位指揮使鐵了心要找自家大人的麻煩,那估摸著自家大人是真的有些懸了。
雖說所謂的強龍不壓地頭蛇,但眼前這位有陛下的旨意在身,那可不是這個道理了。
衙役找來檔案之後,又給陳朝煮了一壺春茶,之後便候在一旁伺候。“彆看著我,去郡城門口等你家大人,見了就讓他趕緊滾來見我。”
陳朝翻動手中的檔案,頭也不抬地開口。
衙役如獲大赦,趕緊跑出衙門,守在此地還當真不如他去城門口等著自家大人,這樣至少也能說明情況,讓自家大人早做準備。
……
……
一炷香之後,郡城門口,身著官袍的徐玄山騎馬入城,這位古山郡鎮守使生得高大,滿臉橫肉,看著不像是個鎮守使,反倒是像個占山為王的山大王。
他正騎馬入城,忽然在城門口看到熟悉身影,勒馬停下之後,有些不悅地看向那個衙役,“徐京,你不在衙門當差,在這裡做什麼?”
同樣姓徐,但和徐玄山沒有任何親戚關係的衙役低聲道:“大人,上頭來人了。”
徐玄山皺眉道:“胡說什麼,本官才從州府回來,柳鎮守使大人怎會在本官衙門裡?”
徐京苦笑道:“大人,是神都的大人,左衛副指揮使陳朝。”
聽著這個熟悉而陌生的名字,徐玄山一怔,這位年輕武官,如今在大梁上下的武官裡聲名之大,他自然也有所耳聞,當初得知這位年輕武官早早便獲了帶刀之權之後,他甚至還在私下裡發了幾句牢騷。
這般年紀便被陛下如此看重,真是讓人不解。
“仔細說說。”
徐玄山雖說看著五大三粗,但心思卻和外表不同,很是細膩,此刻他已經覺察到有些不對。
徐京低聲道:“那位大人好似有些不滿大人,一開口便是讓大人滾來見他,隻是好似身上帶著旨意,如今正在衙門翻閱檔案,大人要早做打算才是。”
徐玄山聽到這裡,原本皺起的眉頭此刻才舒展一些,把心放回肚子裡的徐玄山麵無表情道:“看起來有些家夥向上麵說了些屁話,惹得陛下不高興了。”
徐京有些膽戰心驚問道:“大人,陛下的旨意都下了,不是小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