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作為皇城內侍之首,在神都很少有人會覺得這位早在大梁皇帝還是藩王的時候便跟在左右的內侍盛氣淩人,不管是誰看到這位內侍,總能看到他眼帶笑意,不曾因為是皇帝陛下身邊的紅人便看不起任何人,以至於雖說很多人都敬重這位內侍,但真沒有太將他放在心上,但實際上,能從王府走出,來到神都便直接成了這內侍之首,期間甚至沒有任何的蟄伏和等待,便足以說明大梁皇帝對於此人的信任,而這十幾年來,皇城裡一直都沒有傳出什麼事情來,所謂的風平浪靜,除去那位皇後娘娘統率後宮之外,其實明眼人都知道,不管如何都離不開眼前的這位李恒。
管理後宮,不見得你是皇帝陛下眼前的紅人便能管好的,那些鐵血手腕,那些心機算計,李恒一樣不差,隻是後宮需要這些,天下不需要這些,皇帝陛下更不需要這些,他才一直溫和示人。
如今離開神都,方外修士得知他帶著千年寒石而來,所以紛紛而來,想要在這位內侍之首手裡將那塊千年寒石帶走,但要是真有這麼簡單,或者說,李恒隻是個尋常內侍,大概大梁皇帝也不會讓他親自走一趟了。
看著眼前的那些修士,李恒說完那句話之後,便再也不曾開口,隻是隨著一陣氣機從他衣袍裡湧出,所有在此地的修士都不約而同地皺起眉頭。
那股氣機太過強大可怕,隱約之間,已經讓他們再也生不出任何心思來。
領頭的修士臉色難看,正要開口,李恒便搖了搖頭,機會已經給過了,如今不會給第二次,李恒微笑看著那人,那人驟然發現自己不僅渾身上下再也動不了,甚至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眼中湧現出無數的恐懼神色,但很快卻被一片鮮血淹沒眼眶,無數利刃好似早就放在了他的身側,此刻緩緩逼近,他的眼睛便瞎了,之後手臂驟然斷裂,無數鮮血在肆意地飛灑,就像是天底下最鮮豔的花。
再之後,那人的衣衫驟然炸開,無數道血痕沒來由地出現在他的身體上,片刻後,他化作一堆碎肉,就此落到了地麵上。
其餘修士看著這一幕,神情大駭。
李恒的眼裡沒有什麼情緒,隻是同樣的事情,已經開始接連發生,無數的修士都在這裡變成碎肉。
漢子在車廂裡,掀開簾子看了一眼,皺眉道:“你動起手來的時候真惡心。”
李恒笑了笑,重新坐回馬車前,然後驅馬前行,“真正惡心的時候你還沒看到,不過說起來我真的是十幾年沒有動過手了,上一次還是和寧平一起站在陛下身後。”
提及那位鎮守使的名字,漢子自然便想起了那樁隻是聽聞沒有見過的舊事,他沉默片刻,猶豫道:“那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麼?”
李恒微笑道:“想知道就去問陛下,問我做什麼?”
漢子哼了一聲,他要是有那個膽子,此刻何必開口。
李恒繼續笑道:“實在不行你就去問寧平,不過這家夥現在去北境了,你得等他回來。”
漢子默不作聲。
李恒不再說話,駕車前行,這一路上,平坦無事,很快便到了劍氣山腳。
看著這架尋常的馬車,沒有多少人注意,對於這個駕車的馬夫,也沒有人會想到他就是李恒,更沒有人會想到這位內侍還是一位貨真價實的大修士。
登山之前,李恒拿過盒子,獨自上山,劍氣山還是那般劍氣縱橫,許多劍修上山走得艱難,但李恒卻閒庭信步,很快便到了山門前,守山弟子看著這個尋常的中年男人,有些奇怪,眼前男人實在是不像劍修。
隻是有了之前陳朝的前車之鑒,守山弟子倒是足夠客氣。
其中一人開口詢問道:“道友此來何事?”
李恒微笑道:“李恒,來送東西,煩請通報。”
又是一個聽著陌生的名字,守山弟子思考片刻,點頭示意李恒稍微等一會兒,轉身回山通報。
不到半刻鐘,山主楊夫人匆匆而來,在山門前見到這位一身尋常裝束的內侍之首,拱手之後,有些為難道:“不知道如何稱呼。”
李恒不以為意,說道:“山主請便。”
楊夫人想了想之後,說了一句李先生。
李恒笑著點頭,“那位陳指揮使的信到了神都之後,陛下便拿出了劍氣山所要的東西,命我帶來,隻是一路上碰上些麻煩,晚了些。”
楊夫人領著李恒入山,苦笑道:“陛下威勢,實在是……”
李恒說道:“山主莫要多想,劍氣山再如何超然世外,但畢竟在大梁境內,多年以前這些東西又說得清楚,陛下此舉,倒也不是針對誰。”
】
楊夫人點點頭,有些無奈,原本以為這位大梁皇帝身前的紅人來到劍氣山,多多少少要給劍氣山些麵子,但這麼一開口,楊夫人便知道了,大梁皇帝對於當日一事,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其實這也在劍氣山的意料之中,不是不能接受,隻是真知道了是這般,總會覺得有些苦澀罷了。
李恒微笑道:“陳指揮使年輕有為,陛下也很是欣賞,劍氣山既然有能力幫襯,把事情拿出來講,大梁如此大,有什麼是拿不出來的?何苦拒人於千裡之外?”
楊夫人輕聲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李先生還請知曉。”
李恒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青竹,淡然笑道:“帶一句陛下的話給山主,做山主其實和做皇帝是一樣的,說出的話,要有人聽,要做得了數,要不然隻怕也做得不開心。大梁和劍氣山,其實有許多可以談的,若是山主有意,其實都可以談一談。”
楊夫人點頭道:“自然如此。”
“這兩年生了很多事情,可陛下還活得好好的,其實很多事情就不該發生了,非得這樣,大家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