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沒有月亮的今夜,甚至連星星都沒有,若不是神都還有萬家燈火,隻怕今夜注定是漆黑一片。
臨近城門處,負責巡視的巡防營步卒二十人一隊,提著燈籠走在寂靜的長街上。
神都的防務一向是由巡防營和左右衛負責,巡防營多是尋常士卒,即便有些武夫,境界也不高,因此作用相當有限,與其說是負責巡防神都,還不如就說是左右兩衛的斥候。
那夜的事情過後,巡防營原本的主將忠勇侯張玉雖說有過錯,但後來皇恩浩蕩,讓他官複原職,如今仍舊是這巡防營統領,作為和陛下當年便一起走過來的老臣,張玉的忠心自不必多說。
今夜他仍舊坐鎮巡防營衙門,隻是看著燈火通明的大堂,這位忠勇侯始終有些不安。
坐了片刻始終坐不住的張玉起身,來到庭院裡,看了一眼漆黑的天幕,然後轉頭問道:“什麼時辰了?”
“侯爺,約莫三更了。”
有官員輕聲開口,問道:“侯爺要不要休息片刻?”
張玉搖搖頭,揉了揉眉頭,有些疲倦道:“總覺得今夜有大事發生,派人多巡查幾趟,不要掉以輕心。”
那官員微微點頭,緩慢離開,去安排巡查。
與此同時,右衛衙門裡,宋斂也有些心神不寧。
他前些日子還是左衛的指揮使,那夜右衛的指揮使勾結廢帝伏誅之後,他便成了右衛的指揮使,依著他在鎮守使一脈的資曆,自然不會有鎮不住的說法,甚至當他在右衛任指揮使後,整個神都的左右兩衛,其實都可以說是他說了算了。
畢竟左衛如今的指揮使陳朝不僅和他關係很不錯,還時不時不在神都,左衛那邊,負責的人就變成了翁泉,該說不說,翁泉還是他外甥……
“姚島!”
宋斂忽然開口,皺眉道:“你去左衛一趟,告訴翁泉,今夜要多上心,多去皇城那邊巡查。”
姚島在那夜算是明哲保身,後來一番探查,也發現這位右衛的副指揮使有什麼問題,所以也就一直在這個位子上。
“大人,有什麼消息嗎?”
姚島一怔,隨即看向宋斂,他也深知宋斂和自己當初的那位上司是不同的,這位明擺著早些年就深受鎮守使信任,和葉大遠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語的,加上如今鎮守使已經到了北境去做大將軍,宋斂已經成為了實際上的鎮守使一脈裡最重要的那個人。
知道些他不知道東西,完全是在情理之中。
宋斂瞥了眼前的姚島一眼,沒有說話。
“屬下失言了。”
姚島不愧是在官場上摸爬滾打許多年的老油子,隻是一瞬間便反應過來,再不敢多說,便退了出去。
宋斂沉默片刻,看向右衛的另一個副指揮使,吩咐道:“你坐鎮此地,本官要親自去皇城看看,一旦有什麼事情,立馬派人去皇城尋我。”
那位副指揮使遲疑道:“大人,您若是不在,遇到大事,隻怕會耽擱。”
宋斂微微蹙眉,覺得此人說的話也有些道理。
“如此,倒也是。”
宋斂抬頭看向遠處夜幕,打消了這個念頭,不過仍舊覺得心裡有些不安。
……
……
夜黑風高,向來是殺人的好時候。
數道人影在夜色裡默默前行,最後穿越大半個神都,來到了那座皇城的宮門前。
皇城的宮門一共有四座,平日裡百官上朝,走的是宣華門,而今夜這些人影,齊聚的是永安門。
這道宮門平日裡是那些內侍宮女出宮省親以及皇城所需物資出入的宮門,在最北邊,比較偏僻。
守衛此道宮門的守將名叫裴善,此人年少從軍,早些年曾在北境殺敵,而後年紀漸長之後,才調回神都,出任皇城的四道宮門之一的守將,如今已有數年。
此刻這位裴將軍大開宮門,等著那從夜色裡出現的人影。
前些日子,皇城洗過一次,但不意味著是完全洗乾淨了,像是裴善這樣的漏網之魚,肯定不止一條。
“家主。”
裴善看到領頭那人,終於開口,聲音沙啞。
裴善本不姓裴,而姓魏。
這是這層關係,除去魏氏家主之外,沒有彆人知曉。
魏氏家主看了裴善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讚賞道:“辛苦你了。”
裴善輕聲道:“宮內我已經安排好,從此處進去,一直到白露園,都無巡查守衛。”
裴善拿出一張地圖,正是皇城的地圖,上麵標注著一條路線。
魏氏家主問道:“他不在寢宮,也不在禦書房?”
裴善搖頭道:“今日是皇後的生辰,他必在那邊。”
魏氏家主笑了笑,感慨道:“咱們這位陛下,倒是不變,一直是個情種。”
說完這句話之後,魏氏家主沒有猶豫,領著人便朝著宮裡走去。
今夜要做的事情已經確定,便不會猶豫。
神都局勢,他已有布置。
沿著地圖上的標注一路走去,魏氏家主並沒有太多緊張情緒,隻是看著那皇城裡不多的光亮,搖頭道:“到底是小家子氣,有什麼底蘊?”
言語裡多有譏諷之意。
魏氏存在的時間比大梁要久遠得多,這麼說起來,其實好像也沒有什麼問題。
魏氏家主在皇城裡緩緩走著,仿佛是在逛自己的後花園一樣,根本沒覺得這是什麼皇宮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