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世道。
這隻有簡單的四個字,但卻重若千斤。
大梁曆代先帝想著這四個字,更早的那些人間帝王想著這四個字,如今的大梁皇帝也想著這四個字。
但即便是離著這四個字最近的大梁皇帝,距離那樣的世道,也還有一段距離。
但眼前這個年輕僧人卻能這麼平靜地把這四個字說出來。
大梁皇帝看著他,眼裡卻沒有什麼懷疑,反倒是有些欣賞說道:「吾道從來不孤。」
年輕僧人說道:「陛下,豈不聞自古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大梁皇帝張了張口,有些猶豫,好像有些什麼話藏在嘴邊,卻在此刻說不出來。
眼前的年輕僧人到底是不是當初那個和他相交莫逆的黑衣僧人?
或許這真的隻是一朵相似的花?
想了片刻,大梁皇帝搖搖頭,不再糾結,眼前年輕僧人的身份到底是那個曾經的故人,還是一朵相似的花,甚至隻是那個故人的精神傳承都無所謂了。
此????????????????心是一處,何須千萬語?
大梁皇帝不再說話,隻是緩緩轉身,朝著遠處走去,背影寂寥,但依舊顯得那般高大,宛如一座高山。
他從來都是大梁朝的山。
自從登基以來,他便已經是大梁朝最高的那座山,大梁朝有他在,上下百姓便顯得無比心安。
但今日之後,山要藏於雲後,不知何時才能撥開雲霧再見了。
年輕僧人看著大梁皇帝的背影,雙手合十,沉默許久之後,忽然朗聲道:「陛下,人間萬萬裡,且緩行!」
大梁皇帝沒有回頭,隻是身形在原地一怔,隨即緩慢消散。
……
……
癡心觀觀主身亡的消息已經傳了出去,方外理所應當地震動了一番,畢竟那可是道門的領袖,雖說癡心觀那邊沒有公布死因,但是很多人想著當初神都接連發生的幾場大戰,也自然能推算到癡心觀觀主之死和大梁皇帝脫不了乾係。
自從神都之戰後,許多宗門早就派遣修士前往神都打聽消息,如今也隻是知曉一些零碎消息,知道那位大梁皇帝在接連大戰癡心觀觀主和那位劍宗宗主之後,之後已經趕赴漠北。
再之後,人們知曉妖帝也去往了漠北。
除此之外,世間再也沒有人知曉任何新的消息。
有不少修為境界不低的修士早就趕赴漠北邊緣,想要探聽些消息,可到了那邊,即便已經過了十數日,也始終沒能踏足那片區域。
人們知曉妖帝和大梁皇帝在漠北廝殺,但沒有人知道那場大戰什麼時候會結束,甚至有可能已經結束,但是結果如何,誰也不知道。
隻有等。
最開始幾日,人們還能等,可後來便漸漸按耐不住,有人趕赴劍宗,想要從那位劍宗宗主口中得到一些消息,但卻隻得到劍宗的閉門回應。
這座世間第一劍宗,在劍宗宗主返山之後,選擇了封山。
什麼時候再度開山,並不好說。
劍宗雖然比不上癡心觀那樣的地位,但也沒人敢闖山,畢
竟除去劍宗宗主之外,這座劍宗裡可還有無數的劍仙劍修,這幫人一旦發起瘋來,隻怕比癡心觀還要難對付。
於是人們隻好將希望寄托在癡心觀的新任觀主上任大典上,想要到癡心觀去親自打聽些消息。
癡心觀作為道門領袖,不可一日無主,新任觀主自然要舉行大典,以此昭告世間,從此道門領袖易主,所以即便癡心觀上下還是有些哀意,但此刻也開始布置起來這大典了。
無
數觀中弟子帶著請柬趕往世間各處,去請那些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來到癡心觀參加大典。
後山所在,如今已經換了一身嶄新道袍的掌律真人坐在一棵老鬆下,看著遠處雲海,身前則是放著一壺茶。
茶水升起的白霧緩緩而起,然後消散。
不遠處,青牛則是啃著一根雪白的蘿卜,隻是看著那樣子,應當也不是尋常的蘿卜,應當是某種靈藥。
吃完那根蘿卜,青牛才諂媚笑道:「恭喜真人,如今再也不用受人所製了,今後縱橫天下,看還有誰敢在真人麵前放????????????????肆?」
掌律真人看了眼前青牛一眼,平淡道:「師兄墜落深海,卻沒能看到他的屍首,我心仍舊不安。」
聽著這話,青牛腹誹不已,你在這裡說這些什麼不安,這觀主都坐上了,這不是些屁話?
「真人,即便他能九死一生逃出來,印信已經到了真人手中,當日的事情到底如何,也無人知曉,到時候一切都沒有定論,難道他還能將觀主之位再拿回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