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幾杯酒下肚,陳朝向雲間月說起琉璃觀的事情。
雲間月微微蹙眉,輕聲道:「我也早就有所耳聞,琉璃觀並非正統道門,觀中之前曾派人調查過,但沒查出什麼來,原來是掌律在暗中阻攔。」
陳朝笑道:「他們打著你們癡心觀的旗號到處作惡,隻怕方外已經有不少宗門對其深惡痛絕,不過是忌憚背後有癡心觀,要不然如何能容他?」
雲間月說道:「樹大招風,觀裡這麼多年下來,其實也不是隻有一心修行的修士,許多醃臢事情,隻是沒辦法放到明麵上來,在暗地裡說不定有多少。」
一直沒說話的鬱希夷聽著這話,這才笑道:「你這個小牛鼻子道士還算是實誠。」
雲間月不以為意,隻是看了陳朝一眼,說道:「掌律死之後,我也無法在短暫時間之內將觀裡的這些事情弄好,隻能徐徐圖之。」
一座宗門,運轉多年,上下很難不出問題,可即便是發現了問題,在這樣的宗門裡,其實也不能大刀闊斧地開始改革,畢竟這是百世基業,如果動刀過狠,隻怕整座宗門都會動蕩,甚至有可能就此崩潰。
陳朝笑道:「這和治國是一樣的,陛下為了打造如今這個局麵,不也耐著性子花了十幾年工夫?」
雲????????????????間月搖頭道:「我遠不如陛下。」
陳朝看了雲間月一眼,意思是這還用說?
鬱希夷哈哈大笑。
陳朝則是給雲間月倒滿一杯酒,微笑道:「咱們就可算是一條船上的了,可彆生出什麼彆的心思,在中途將咱倆給賣了。」
雲間月猶豫片刻,握住酒杯,還是沒有忍住的好奇問道:「陳朝,我還是想知道,你今日是篤定我一定會應下這件事?你當真就把事情都算得那麼清楚不成?」
陳朝看著雲間月,鬆開握住酒杯的那隻手,開門見山說道:「史冊上有位很會帝王心術,很會謀算,有人有一天很好奇地問過這位皇帝陛下一個問題,說為何他算無遺策,那位皇帝陛下言道,布局再如何天衣無縫,都有差錯,唯獨一點,以人心為本布置,便絕不可能有任何問題。」(注)
陳朝盯著雲間月的眼睛,微笑道:「你我的交情算不上多深厚,也沒打過幾次交道,但是就那麼幾次,你這個人我心中已有定論,所以今日之事,完全是看著你這個人而開始布置,自然不會出什麼問題。」
雲間月默然無語。
鬱希夷忽然道:「那我呢?」
陳朝看了鬱希夷一眼,笑道:「你有啥心眼子,說要砍人,你能說不去?」
聽著這話,就連雲間月都微笑起來。
陳朝收起那妖珠,說道:「東西暫時不給你,我得用它給那位寅曆真人做個餌,不然他不會上鉤。」
雲間月點頭,說道:「說說你的具體計劃。」
陳朝點頭,便開始說起具體的謀劃,這件事他想了很久,期間甚至和謝南渡兩人都一起商量過,理應沒有太多紕漏,隻不過寅曆既然還能謀劃出來加害無恙真人的事情,那麼就要認真對待才是。
然後雲間月端起酒杯,仰頭喝酒,但目光一直在陳朝身上,世間的事情,有時候看起來許多年都不會有什麼變化,有些時候卻好像在短短的幾十年甚至十幾年間就會有極大的變化。
就拿現在來說,大梁朝這麼多年,就像是一條一直被人踩著得真龍,前麵兩百多年裡,似乎一直都認命般埋在土裡,到了大梁皇帝登基之後,漸漸有了抬頭的跡象,再經過這十幾年的光陰,如今這條真龍龍頭上站著的這個年輕武夫,似乎要將這條真龍徹底帶離塵埃之中,朝著天空而去。
雲間月知道這是一種趨勢,但他並不想去
阻止,也不知道為什麼。
或許是這一路走來,看到的那些大
梁百姓被修士如此欺壓,讓他也有些不忍,若不是這樣,為何在神都城門前看著懸掛著的真葉道人頭顱,他會無動於衷?
上山便忘塵世事。
修士們往上推幾代人,其實也就是大梁的尋常百姓,那個時候,爹娘們知曉自己兒子有一天能成為修士,隻怕是真的會高興,因為這樣一來,自己這孩子的命運就真的改變了。
再也不用受修士欺辱,妖物侵擾。
可他們若是知道自己的孩子上山之後,過了些年便轉頭來欺負那些百姓,或者他們的後人也不再將百姓們當成人,那他們又會怎麼想?
雲間月忍不住歎了口氣,這個世道不該這樣的。
雲間月沉默片刻,忽然說道:「仔細說起來,我的祖籍應該也在神都。」
……
……
雲間月來去匆匆,來到神都和離開神都,攏共待了不足一天。
鬱希夷則是離開陳朝所在的竹樓前,好說歹說讓陳朝幫他向劍氣山要些青竹,他要在神都選個地方好生建造一座竹樓。
至於地方,不是問題。
畢竟有這樣一尊劍仙在神都長住,朝廷那邊自然不會拒絕,找地的事情,隻怕除了皇宮,鬱希夷看中什麼地方,也自然有????????????????官員去辦妥這件事。
陳朝實在是沒辦法拒絕,畢竟馬上要拉這家夥去拚命,心裡也有些過意不去,也就隻好答應下來。
送走鬱希夷之後,招呼兩個弟子收了東西,於清風一邊收拾一邊問道:「師父,我剛聽小賀說,那個年輕道士是道門雙壁之一的雲間月?」
陳朝點頭,順便補充道:「現如今已經是道門真人了。」
說到這裡,陳朝忽然喊來賀良,看著自己這個小弟子,開口問道:「怎麼沒出來打招呼?按理說他還幫了你不少。」
賀良撓了撓腦袋,「聽說咱們大梁和癡心觀的關係不好。」
陳朝還沒說話,賀良卻搶先說道:「可在我們那鎮子裡,都挺感謝他們的,沒他們在,我們過得沒那麼好。」
陳朝揉了揉自己這傻徒弟的腦袋,微笑道:「所以啊,事情都是有兩麵性的,就像是人也這樣,一個天下都覺得是壞人的壞人,或許對自己同村的朋友們會很好,到那個時候,全天下的人都可以說他不好,都可以說他是壞人,但同村的那些人呢?」
賀良努力聽著這些話,但總覺得腦子暈乎乎的,根本聽不懂。
陳朝微笑道:「彆著急,好好想想,答案想出來了也彆告訴我,就把它放在腦子裡,遇到這樣的事情再想想,要是有一天覺得不是這樣的,你再去做另外的事情。」
賀良雖然還是聽得有些迷糊,但就是覺得自己師父的手很溫暖,有些不由自主說道:「師父,你真好。」
陳朝拍了拍他的腦袋,笑道:「你倆放一天假,去神都逛逛,不用著急回來。」
賀良點點頭,於清風拉著賀良的手,笑道:「師父,給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