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三萬裡,留下一串腳印,不過是轉瞬即逝。
妖帝帶著西陸一路南下,緩緩而行,有他在西陸左右,倒是讓西陸南下的時候,不需要那麼在意那些無處不在的氣機交織。
妖帝有些憐愛地看了西陸一眼,淡然道:“忘憂儘頭之後的忘憂之上,其實沒傳說中那麼玄妙和不可觸及,依朕來看,是因為許多東西斷了傳承,所以才讓我們這些人如陷泥潭。”
西陸默不作聲。
“人族那邊的曆史,最多也就到千年前,咱們這邊的曆史雖說長一些,但也是半斤八兩,千年之前的修行方式或許和現在的不同,才導致了如今想要越過忘憂儘頭,才顯得如此艱難。”
妖帝緩慢開口,這位妖族的帝君,要將自己想到的一些事情,告訴自己這個閨女。
西陸好奇問道:“父皇,千年前忘憂之上的那種強者,難道不算罕見”
妖帝思索片刻,搖頭道:“至少比現在好太多,朕和陳澈那般拚命,才能看到這裡的風光,千年前或許要容易許多。”
說到這裡,妖帝沉默片刻,說道:“或許武夫一途,在千年前,是這個世上最了不起的修士。”
西陸一怔,有些不可思議。
妖帝也沒藏著掖著,淡然道:“陳澈到了最後,能夠運轉道法,他本就將體魄打熬到世間罕見,加上有了這本事,人族已無敵手,咱們妖族不過是仗著血脈有些得天獨厚的優勢,但同樣也會有
些劣勢。真要說起來,武夫一途,或許真是最完美的修行方式。”
千年之前,或許世上風光,從來都不是武夫被欺壓,而是武夫一途,獨立鼇頭,俯瞰世間,無數修士,除去俯首之外,彆無他法。
西陸說道:“所以父皇見過了梁帝之後,才會覺得陳朝也是心頭大患。”
“隻說對一半,朕重視他,一般是因為他是武夫身份,另外一半則是因為他是陳澈的侄子,他的侄子,就跟朕的女兒一樣,注定要成為這世上最閃耀的存在。”
這是兩位帝王不約而同的自信,也實在是都該有的自信。
送西陸來到漠北邊緣,妖帝從腰間扯下一物,不知道是什麼材質雕琢的一個栩栩如生的小玉兔。
潔白無瑕。
他親自將它係到西陸腰間,微笑道:“這是當初你母妃送給朕的,這麼多年,朕一直帶在身上,你自幼便沒了母親,帶著此物,算是她還陪在你身旁。”
西陸看著那個小玉兔,沒說話,隻是眼神複雜。
對於自己的母妃,她記憶不多,隻記得當初母妃因為出身卑微,被欺負許多,不過誰也沒想到,她誕下的西陸,卻成為了這一代的年輕人裡,完全沒有任何疑問的第一人。
妖帝伸手揉了揉西陸的腦袋,輕聲道:“記著,彆的都不重要,你活著,對父皇來說最重要。”
西陸點點頭,沒有說話,而是輕輕把腦袋靠在了妖帝的胸口。
這是她幼年的時候
最喜歡做的事情,但隨著時間推移,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的舉動了。
妖帝歎了口氣,輕輕喊道:“阿蠻。”
這正是西陸的乳名。
……
……
紙終究包不住火。
神都,皇城前。
宮門前跪倒了一片官員。
小太監李壽在遠處看著,唉聲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