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陳朝沿著中軸道一路朝著大殿而去,一路之上所遇官員無數,見陳朝儘數停步而讓開身子。
此刻若是從皇城上空俯瞰皇城,看著這些官員緩行,其實就如同一群五顏六色的點點移動。
這裡麵不知道多少富有才名的讀書人,也不知道有多少功勳不小的武官。
據說當年太宗皇帝登基之後的第一次開科取士,站在內城城牆上,看著魚貫而入的讀書人,豪邁言道:“天下英才已入吾彀中。”
陳朝如今緩慢走過內城宮門,身前官員已經不多,在不遠處的廣場之前,有眾多官員等候。
看到這一襲黑袍的年輕武夫佩刀來此,原本有些嘈雜的官員們紛紛閉嘴,側身讓開道路之後,都是有些好奇地看著眼前的年輕鎮守使。
陳朝名聲早就大得不得了,但神都大小官員其實也不是都見過眼前這位年輕武夫,實在是因為陳朝雖說有幾次出現在朝會上,但除此之外,這位年輕到了極致的鎮守使大人,幾乎沒有參加過尋常朝會,也不曾在之後的各種宴會上現身。
諸如此類,許多人光是聽說那年輕鎮守使又殺了誰,做了什麼壯舉,但沒見過陳朝的,不在少數。
這也導致有不少官員心中的陳朝,理應是一臉殺氣,可當此刻見到那個說不上容貌絕世無雙,但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英武的年輕人的時候,許多人都下意識感慨了一句。
人人都曾少年,但不是人人年輕時候,都有這般奪目。
陳朝走過諸多官員身側,然後便豁然開朗,眼前那熟悉的廣場之上,此刻空無一人。
陳朝有些好奇,本來自己來的不算早,怎麼到了這會兒,廣場上都尚無官員?
就在陳朝疑惑的時候,身後忽然響起一陣嘈雜的聲音,他轉頭一看,身後不遠處,一身紫色官袍的蒼老身影緩慢而至。
大梁朝的宰輔大人,算是姍姍來遲。
陳朝眯了眯眼,瞬間明白,這群官員不是在等他先入廣場,是因為宰輔大人未到,所以才甘願在這裡等候。
宰輔大人一路走來,和無數官員點頭致意,最後才來到陳朝身側,然後這位如今無論威望還是官階都是大梁朝文官第一人的老人主動停下,且主動攀談道:“鎮守使大人,好久不見。”
陳朝微笑道:“宰輔大人,身體可還硬朗,大人肩上可還擔著大梁朝,務必要注意身體才是?”
宰輔大人微笑搖頭道:“老夫這樣的凡夫俗子,又不是鎮守使大人這樣可開山斷海的武夫,過了花甲之年,如今年老體衰,雙目渾濁,一年不如一年本就是命數,至於說大梁朝的重擔,隻怕還是在鎮守使大人身上。”
宰輔大人言語緩慢,不過溫和,並無敵意。
陳朝看著這位白發蒼蒼的宰輔大人,也想起他入朝多年,雖說身居高位,但的確不過一尋常書生,年紀漸長之後,變得遲緩愚鈍,也並非他的本意。
“鎮守使大人請。”
宰輔大人看了一眼陳朝,微笑道:“現在老夫還真不敢走在鎮守使大人前麵,不過仗著年邁,和鎮守使大人並肩同行一程,倒是覺得無妨。”
陳朝點點頭,似乎聽出了宰輔大人言語裡的意有所指。
這一文一武兩位官員並肩而行,宰輔大人腿腳緩慢,陳朝便耐著性子緩慢前行。
這一老一少,文武不同,理念不同,但在此刻,卻好像顯得有些和諧。
“鎮守使大人北地一行,看起來又做了不少事?”
宰輔大人每日看那些折子,倒是對陳朝所做的事情知曉不少,不過對於陳朝在北地消失的那段時間,卻是不知曉。
陳朝眯眼笑道:“宰輔大人不覺得本官擅殺蘇銅有問題?”
“這個還真沒有,老夫聽說此事之後,不知道怎麼的,竟然覺得有些高興,尤其是知曉蘇銅此人這些年做出的事情之後,便覺得此人該殺。”
“不過老夫可沒那個本事,幫你攔下那猶如雪花一般的折子。”
宰輔大人淡淡一笑,有時候雖說站在這個位子,但很多事情,其實非他所願,也不是他想能做些什麼就能做些什麼的。
陳朝打趣道:“宰輔大人是覺得那蘇銅是武官?”
宰輔大人正色道:“老夫並未做此想,隻是想起了年輕時候,看到世道諸多不平,也曾想過提劍斬去,也是爽快,隻是之後年紀漸長,官職也是一路攀升,能做的事情好似多了,但好像最後做成的事情也不多了。”
這位第一次跟自己吐露心聲的老人擺擺手,輕聲道:“不過老夫也想跟鎮守使大人說句心裡話,權力是柄雙刃劍,鎮守使大人年輕氣盛,握住此劍之時,需要再三深思,不然有可能傷人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