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哦字之後,天地之間,寂靜無聲。
白發老人隻是看著那道離開自己指尖的玄光驟然碎裂,化作一蓬煙火,轉瞬即逝。
之後白發老人驀然抬頭,隻是視線之中,隻有一隻靴子壓了下來,以摧枯拉朽之勢,直接將這位剛才還展露了大修士風采的白發老人一腳踹到了遠處的山腹之中。
刹那間,一座高山,驟然斷裂,無數碎石滾落山崖,一道接著一道的響聲傳出,就像是連綿不斷的春雷,響聲非凡。
這一次的聲勢,卻是要比之前大太多太多了。
半刻鐘之後,一道流光自那座山中掠出,那白發老人竟然是絲毫都不猶豫,轉身就要跑,根本沒有任何想要留下來繼續一戰的意思。
隻是那道流光雖說速度極快,但很快便被一道身影攔下,那是一個高大男人,雙鬢微白,但讓人覺得怪異的,是身穿一身帝袍。
高大男人,攔下這白發老人之後,並未有半點想說話的意思,一拳砸出,白發老人避無可避,直接便被這一拳砸中胸膛,鮮血頓時便從嘴裡吐了出來。
這一拳,幾乎是就將這白發老修士的道行打沒一半,可就如此收手也就罷了,可這位身穿帝袍的男人並不打算就此收手,而是一隻手捏住這白發老人的咽喉,麵無表情。
似乎下一刻,這位舉世無雙的男人就要將眼前的白發老人脖子扭斷。
白發老人嘴裡鮮血不停,眼中略有些畏懼,看著眼前男人,他艱難開口道:“這裡哪個小家夥跟你有舊,老夫收手就是,要如何賠償,好商量。”
雖說白發老人已經示弱,但那個身穿帝袍的男人卻隻是搖頭問道:“你剛說什麼來著?做什麼不好,非要做個武夫?”
聽著這話,一直不敢確信的年輕大劍仙鬱希夷終於站不住,直接就倒頭躺在這亂石堆裡,不過嘴裡仍舊是不停,嚷道:“陛下,出手氣魄足夠了,可動不動就打碎一座山頭,不用賠的啊?”
那位已經遠離人間太久太久的男人隨口笑道:“無妨,都是自家東西。”
這話一說出來,鬱希夷一怔,還真無言以對,在這大梁境內,的確說來說去,每座山頭都是眼前那男人的私產。
這句話,沒毛病!
雲間月艱難行禮,躬身道:“見過陛下。”
唯有那個傷勢最重,此刻渾身上下傷口都在滴血的年輕武夫,隻是低著頭,不去看天幕光景。
不看那個男人,大概就可以當他沒來過,然後就更不談之後再分彆。
不看那個男人,大概就可以不覺得委屈。
不看那個男人,大概就可以不讓他看到自己這會兒已經淚流滿麵。
這個年輕人,跟人廝殺拚命的時候,不覺得委屈,快要被人打殺在這裡的時候,也不覺得委屈,可偏偏在自家長輩趕到要為自己出頭的時候,就覺得委屈極了。
委屈到眼淚都止不住,就這麼一直流啊流,跟鮮血混在一起,看都看不清楚,分也分不清楚。
那位這才是板上釘釘的世上最強武夫看了一眼那個低著頭的年輕人,眼裡有些柔軟,大概在自己那位皇後離開之後,這位皇帝陛下,也就隻會對他如此了。
抬起頭的時候,他有些煩躁,眼見那白發老人還沒回答自己的問題,便皺起眉,直接用氣機炸毀了這老人體內的十幾處竅穴。
老人本來一半道行就被這位皇帝陛下一拳打沒了,這會兒竅穴毀了不少,更是幾乎傷到了他的大道本源。
可即便如此,白發老人還是不敢放任何一句狠話,因為他能明確感知到,有一抹若隱若現的殺意,就在自己身側,說不準是會馬上變得濃鬱,還是就此消散。
看似是五五開局麵,但白發老人根本不敢去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