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那支狼族騎軍在大梁邊軍斥候探查到的時候,將軍府這邊,就已經派遣斥候知會領著三千騎在漠北遊蕩的謝南渡,隻是當時將軍府那邊,尚不知道那狼族騎軍的想法,也就沒有下令讓謝南渡返回長城。
隻是當時一猶豫,後來就一步慢步步慢了。
到如今,謝南渡的那支騎軍若是當真強行要往長城這邊退走,大概凶險程度會高很多,一個不小心,甚至會全軍覆沒。
寧平揉了揉額頭,也覺得有些頭大,這些日子來,這位北境大將軍已經發現了一個極為駭然的事實,那就是如今的北境,其實沒了他這位大將軍,也還好,無非是少了一個忘憂儘頭的武夫坐鎮,但要是少了謝南渡,許多時候,在調兵遣將上,就要慢上妖族一籌了。
寧平早已決定,在適當的時候,向神都那邊上折子,要讓這位女子接過自己的帥印,讓她成為北境大將軍。
若是此刻謝南渡折損在漠北,對邊軍來說,幾乎是不可承受之重。
高懸看出了寧平的擔憂,站起身來看了一眼地形以及謝南渡那支騎軍和那支狼族騎軍所在的位置,這位在年輕一代裡也是闖出了不少名聲的年輕將軍指著沙盤上一處,輕聲道:“到了那處天斜穀,謝南渡就能占據優勢,三千騎軍說不定還能將那支狼族騎軍通通打殺。”
漠北平原,早在過去的無數年,人族和妖族兩方早就將各處地形都探明,不過隨著那兩位帝君之後在漠北的一戰之後,地形就再次有些變化,像是那座天斜穀,就是在那場大戰中再次被造就出來的。
寧平問道:“妖族難道真是孤軍深入?”
斥候探查無數次,得到的結果都是肯定的,但整座將軍府,好像沒有人會覺得真是這樣。
高懸想了想,也有些無奈,“有些猜想,覺得好似**不離十,但到了嘴邊,還是不敢說死。”
寧平本來極為擔憂,但這會兒聽著高懸這麼一說,卻忽然笑了起來,“軍國大事,牽連甚大,又不是在賭桌上賭錢,骰子一丟出來,猜那個大小。”
其實這也是寧平這幾年擔任北境大將軍的真實寫照,這位武夫從神都而來,肩上有著皇帝陛下的囑托,行事就自然隻能處處小心,許多事情,不到有個十分把握,他根本不敢拍板,就算是拍板了,也常常擔驚受怕。ь.
他這些日子鬢發發白,越發滄桑,多半是這個緣由。
高懸指著某處,輕聲說道:“有兩個猜想,末將覺得有可能是妖族的謀劃,其一是以這支狼族騎軍為誘餌,將它擺在明麵上,讓咱們的目光都聚在這裡,然後他大概會再有許多支軍伍,正在渡過斡難河,重兵囤積在漠北邊緣,以待開戰。”
“其二就更為直接,這支狼族騎軍完全是棄子,但卻又不完全是棄子,是等我們出重兵圍剿,等到吃下這狼族騎軍之後,妖族其他大軍,將我們包個餃子,圍而殲之。”
“當然了,相比起來前麵的設想,後麵這個,其實可能性更大,隻是如果是後麵這個,我們沒有動作,那他們大概也不會做什麼。”
這樣一來,事情就變成了謝南渡的三千騎軍和那支狼族騎軍的較量。
寧平苦笑一聲,前麵的猜想,影響深遠,後麵這個,也很棘手。
總之不管是前麵還是後麵,都不是將軍府想要看到的局麵。
“那丫頭可不能這麼就死了,不然本將軍害怕這妖族扛不住幾天啊。”
就在一片死寂的時候,有人忽然開口,是在打趣開口。
將軍府裡響起三兩道笑聲。
寧平眯起眼,“那小子在後麵替咱們邊軍薅羊毛呢,你們要是讓他傷心了,估摸著也都是得挨個被揍一頓的局麵。”
這些日子,邊軍的軍械已經幾乎更換了一次,士卒們拿到新的軍刀,都愛不釋手,常年在漠北苦戰,他們自然知曉那新的製式軍刀,對妖族的殺傷力,自然是又上了一個台階的。
而能讓大梁朝兩百多年以來都不曾有過大的革新的軍械真正革新的,要感謝的,首當其衝的,就是那個年輕武夫。
據說如今的工部衙門那邊,已經研發出了第二代乃至第三代新的軍械,這讓士卒們高興不已,都覺得這是那幫常年不乾正事的家夥,終於是乾了些正事。
李長嶺悶聲道:“大將軍,不管如何,都不能坐以待斃吧?事情想不明確,要不然就先做一做?要是一直都在想,會不會遲?”
寧平抬頭看向這位騎軍主將,想要開口,但實際上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畢竟還是之前的說法,他不是不想做些什麼,但就怕一步行錯,之後的步步都錯。
隻是好在就在此刻,門外就又有斥候急衝衝跑了進來,“大將軍,謝將軍急報!”
寧平一怔,還沒有什麼動作,一側的高懸就也顧不得什麼,一步跨出,將那份軍報拿了過來。
不過高懸到底還是沒有自己去拆開,而是遞給了身側的寧平,後者撕開之後,隻看見這封軍報上,有著意簡言駭的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