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希夷看著朱夏這個樣子,原本還有些生氣的他,也不願意再怪這個女子,而是輕聲道:「朱夏,你要明白,你想為他做點什麼事情,這沒錯,但你要拿你的命去換他的命,他是怎麼都不可能答應的,彆說是你,就算是換做任何一個彆的人,也是這樣,他是個什麼人你還不清楚嗎?旁人對不起他,那就算是躲到天涯海角都要被他找出來打死,旁人對他一點好,那他怎麼都不會對不起那個人。你朱夏如今想要為他死,他能接受?他要是能接受,他還是陳朝?」
鬱希夷很少這樣認真地講道理,在這位大劍仙眼裡,從來都是一言不合就出劍。
雲間月點點頭,輕聲道:「的確如此。」
朱夏沉默,一直沒說話。
過了很久之後,朱夏問道:「那我可以在劍宗等他嗎?」
鬱希夷沒有拒絕,隻是說道:「可以等,但你要想清楚這件事,如果你一直都是這個想法,那或許你這輩子,都沒辦法再見到他了。」
朱夏不說話,隻是朝著劍宗走去。
雲間月來到鬱希夷身邊,看著朱夏的背影,然後拍了拍鬱希夷的肩膀,笑道:「沒想到,你還演得挺好。」
鬱希夷破口大罵,「阿月,你是不是傻,我演你大爺!」
雲間月這才真的皺起眉頭,臉色變得有些沉重。
陳朝居然真的一個人走了。
這家夥,真不怕出事?
……
……
瀛洲外的那片仙海之前,星羅棋布有無數海島,這些年方外和朝廷其實一直都有派人出沒在這些地方。
原因簡單,許多內陸難見的珍稀材料,其實在海底和這些名不見經傳的海島上,就會找到。
像是當初大梁皇帝拿給陳朝去修複那柄斷刀的千年寒石,其實就是在這片海域的海底找到的,不過這些年來,朝廷派遣出海的民夫數量一直在縮減,大部分換成了一些修士,原因簡單,就是民夫死在海上的概率太高了,修士們就要好得多,雖說這樣的成本更高,但朝廷還是毅然決然地選擇了改變。
如今在一座海島上,一個白衣少女正坐在海邊的礁石上,清洗著自己小腿上的傷口,鮮血順著小腿流入海水,有不少魚兒此刻
都遊曳在這邊。
另外一邊,高大的中年武夫還是那一襲帝袍,看向遠處,一張臉上,有些高興。
白衣少女轉頭看了他一眼,「陳澈,你看我受傷就這麼高興?」
去國的大梁皇帝沒有搭話,對白衣少女的沒話找話,他沒啥興趣搭理。
白衣少女用腳在海水裡撲騰了幾下,捂著額頭,同時有些好奇道:「陳澈,你好像變了啊?」
大梁皇帝這才轉過頭,看向這個白衣少女,問道:「何以見得?」
白衣少女笑道:「以前你要是知道海外那幫人又派人去找你那侄子的麻煩,你肯定得大怒,然後又殺一堆人才行,怎麼到了這會兒,你一點生氣的跡象都沒有?」
大梁皇帝淡然地看了白衣少女一眼,「小家夥長大了,去找他麻煩的人反倒是被他就這麼打殺了,之後要算賬,也是他親自去了,朕這個做叔父的,就不用這麼多此
一舉了,免得讓年輕人討厭。」
白衣少女嘖嘖道:「也就是說仇還是要報,不過隻是讓那小子自己報唄?」
「那是自然,既然無故出手,那死了也怨不得誰,陳氏,從來沒有挨打了不還手的先例。」
大梁皇帝的帝袍被海風吹得獵獵作響,同時也讓這位大梁皇帝顯得更加高大。
「那妖帝呢?都給他打成這樣了,你也不想出手?」
白衣少女子把雙腳從海水裡收起來,踩在凹凸不平的礁石上,但她好像全然不察。
大梁皇帝說道:「想出手,不是出不了嗎?不過也無妨,既然他長大了,這樁事情就讓他做好了,以後史冊上寫一筆,也好讓後人都知曉,千秋萬代,一直傳頌。」
白衣少女皺眉道:「你倒是看得開,不是像你這樣的皇帝都想著做出一番偉業嗎?這麼舍得讓給旁人?」
大梁皇帝要是做成了這樣的事情,那注定會在史冊上再也找不到任何一個皇帝能和他比肩。
真正的千古一帝,無人可比。
以後每一位君王,提及這位大梁皇帝,隻會有敬意。
大梁皇帝搖了搖頭,吹著海風,笑道:「可朕從來沒有想過要做什麼皇帝啊。」
做皇帝這種事情,他從來都是勉力為之而已。
也從來誌不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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