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間月看向陳朝,眼眸裡的情緒很明確,就是不相信。
陳朝沒有急著點破,而是轉移話題笑問道:“被鬱希夷那家夥騙了一次,是不是覺得是莫大的恥辱?”
當世年輕三人,天賦差距不大,但要論腦子,十個鬱希夷加起來,都不見得是一個陳朝或是雲間月的對手。
雲間月眯眼笑道:“非要這麼去想的話,鬱大劍仙就會把這樁事當成一輩子最大的成就了。”
陳朝笑而不語。
“其實我早該想到,你之前那個樣子,不管如何都不會涉險,之所以那般,就是要借著這個機會將那些潛在有可能影響北邊大戰的事情的威脅都先摘除,所以那應該也是你的布局才對。”
雲間月看了一眼陳朝,有些時候他設身處地的站在陳朝的角度去想事情,是特彆明確的能夠感受到這位年輕鎮守使大人要做多少事情的,他好像大梁朝的大管家,事無巨細,大概都要問過他。
陳朝苦笑道:“把自己當成魚餌丟出去,讓鬱希夷那家夥當一次釣魚人,但他娘的我也沒想過,那家夥差點讓我這份魚餌真被人吃了。”
雲間月微微一笑,說道:“我聽說在那龍角郡,無數百姓都站到了你麵前,高喊了一聲‘護住鎮守使大人’那場麵,我雖未曾親眼得見,但肯定也極為讓人覺得震撼無言吧?”
陳朝沒回答,隻是看了一眼遠處的山門,詢問道:“聽說當日無恙真人還在
的時候,兩位帝王都曾在這山道上看過那座道觀,但最後誰都沒能走進去?”
癡心觀立觀成百上千年,曆經無數風雨,什麼都改變了,但有一點還是沒改變,就是不請而來的客人,好像都進不了觀中。
雲間月知曉陳朝的言下之意,笑道:“你是我的客人。”
陳朝反問道:“觀裡有多少人當我是客人?”
雲間月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搖頭道:“不重要。”
陳朝說道:“你知道我的來意吧?”
雲間月點頭道:“你做的這些事情,都是為了你們能在北方安安心心抵禦妖族而不使後方生亂,你將大梁朝上下都梳理了一遍,但方外的事情,卻還是要靠癡心觀。”
“隻是我不太明白,你要怎麼緩和關係。”
如果隻是雲間月和陳朝之間,就根本用不著這麼麻煩,兩個人是同道中人,這些東西早就在不言中。
但兩人身後,分彆有一座大梁朝和癡心觀,那就不同了。
兩人一路緩行,已到道觀門口。
看著那並不氣派,甚至比一些尋常道觀還要普通的癡心觀觀門,陳朝也免不得感慨道:“以前我想過,等修行有成,某天就來一腳踏碎你們這座癡心觀,但在我的想象裡,方外執牛耳者,長生道一脈的魁首,觀中觀主向來是被認為世間第一人的癡心觀,怎麼都應該是氣派不凡才是,怎麼這等樸素?”
這些話倒是真心話,依著癡心觀的所作所為,如果
最後這新任的觀主不是雲間月,陳朝是真的會殺到癡心觀,將這座底蘊最深厚,曆史最悠久的道觀成為曆史的。
雲間月淡然道:“氣派的宗門不見得就都是心思浮躁之輩,這素樸的道觀裡,也不見得都是一心修道的得道真人。”
陳朝愕然,隨即豎起大拇指,嘖嘖讚道:“真是了不起啊,癡心觀觀主在自家的宗門裡能說出這種話,當得起真人兩字。”
雲間月做了個請的手勢,陳朝微微一笑,看向眼前的門檻,大梁朝兩百多年來,怕是沒有一位朝廷官員走進過這座道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