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道戰爭要開始之前,陳朝就已經做了很多努力,他做的那些事情,隻是為了確保在這場戰爭裡,大梁能夠取勝。
但實際上誰都知道,在這場雙方實力相差太大的戰爭裡,就算是整個人類世界都團結起來,都會是弱勢。
妖族是個野蠻的種族,在北方那些年裡,他們隻是對滅亡人族沒有興趣,不然根本不會讓人族存在到現在。
就像是一個成年人,看著一隻螻蟻在自己的腳下爬行,大多時候並不會真的把心思都花在殺死螻蟻上。
除非有一天螻蟻實在是變得太大,開始對他產生威脅。
但再大的螻蟻,始終還是螻蟻。
想要取勝,也幾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當陳朝做完自己要做的一切之後,還是沒能讓大梁在戰爭中占據主動,孤風口丟了,本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北境長城城破,也都不會讓人覺得有什麼意外的。
隻是大家都在找尋那最微妙難尋的一點勝算。
但這場戰爭絕對不是陳朝一個人就能讓勝算出現的,不過他已經團結到了所有能團結的力量,甚至他已經暫時向癡心觀低頭。
但有些事情,是怎麼都沒法子改變的,像是鹿鳴寺,這座存在於世間最久遠的寺廟,它的底蘊甚至有可能比癡心觀還要深厚,陳朝很想得到這些僧人的幫助,從明麵上看,這其實不難的事情,但實際上卻很難。
說不難,是因為當初從鹿鳴寺裡走出過一個僧人,那個僧人改變過這個世界,從此大梁和鹿鳴寺的關係就好了些。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所有人都認為,鹿鳴寺是大梁朝關係最好的方外宗門,但實際上隻有幾人才知曉,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鹿鳴寺的和尚修的是避世禪,哪怕走出過一個黑衣國師,也沒辦法改變這群和尚整體的想法。
所以想要勸說這些和尚做些事情,大概就隻有另外一個黑衣僧人才能辦到。
他站在那位住持大師的麵前,講了些道理,然後便開始威脅。
像是平渡老僧這樣的人物,哪裡會被一些普通的威脅而脅迫,改變想法就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此刻眼前的年輕黑衣僧人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他卻信了。
他感受到了那個年輕僧人的堅定。
從某個角度來說,他一直當眼前的這個黑衣僧人是當初的那個黑衣僧人,如果兩個人是一樣的話,那麼他就沒有理由不相信。
當然,更讓他相信的,是那個年輕的掌權者。
他在世間有很多名聲,糟糕的不糟糕的,最重要的一點是,他的膽子很大,在很多時候都可以不顧一切。
換了其餘人,在這個局勢下,說再瘋狂的言語,都不見得會讓人相信,但那個年輕的掌權者要是想這麼做,便沒有人懷疑,因為他才在不久之前做了一樁大事。
如果真讓他覺得鹿鳴寺會這樣,或許真的就此沒有鹿鳴寺了。
「慧玄……」
平渡老僧剛開口,便搖了搖頭,有些事情不能說,有些事情說不好,有些事情則是不好說。
黑衣僧人看著這位鹿鳴寺的住持說道:「我知道是什麼事情,我親自去說。」
「不見得會有結果。」
平渡老僧輕輕開口,他雖然是名義上的鹿鳴寺住持,但實際上有些事情,從來都不是他說了算。
總有人會說了算。
「有些人認為有些人是沒辦法被說服的,但世人也認為您不能被說服。」
這句話的意思,其實就幾個字。
試試是沒關係的。
平渡老僧聽明白了其中的內容,然後便側開了
身子。
黑衣僧人沒說話,就這麼越過了這位鹿鳴寺的住持,朝著後山的半山腰走去。
那裡有著一位老僧,活了很久。
活得久,意味著什麼,大概意味著什麼,但意味著最重要的,大概還是活得太久,見過太多東西,對什麼事情都很難再有什麼新奇的想法,既然沒有了新奇的想法,也就很難改變自己的想法。
這樣的人很難被說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