濁日和雲間月之間的戰鬥,已經越發接近尾聲。
這兩人都受了不輕的傷。
雲間月的道袍之上,到處都是缺口,某些地方,已經被鮮血染成了褐色。
他的臉色很蒼白,將雙手放在眼前張開,掌心有著大片鮮血。
那些鮮血是從衣袖裡流出來的,那就說明在他的手臂或是更高的地方一定有傷口,隻有這樣鮮血才能流到他的掌心。
不過雲間月隻是看了一眼,便放下手,手還能動,那就沒什麼問題。
他看向濁日,濁日的狀況要比他好一些,暫時看不出來有這麼淒慘的,但他那頭黑發,在這會兒已經又出現冒出了許多白發,黑白混雜在一起,看著很像是那位劍宗宗主。
他負手看著眼前這個年輕道士,沉默了很久,都沒有張口。
雲間月倒是開口說道“有什麼好藏著的。”
隨著雲間月開口,鮮血就不受控製地從他的嘴角流了出來。
雲間月抬了抬手,想要用手去將鮮血擦去,但最後手抬到一半,還是就再次將手放了回去。
看到雲間月這樣,濁日也終於說話,“坦蕩一些也好。”
他的狀況和雲間月一樣,都傷勢頗重,此刻鮮血從嘴角流下,也止不住。
兩人之戰,差距微妙,濁日修行日長,稍微占據上風,因為雲間月還要分出心神去管另外一位扶雲大妖,所以兩人差距再次拉開,這樣的局勢,本應該隨著時間而越來越讓雲間月陷入下風,但雲間月不愧為當世真正的修道天才,在此刻的廝殺之中,這位年輕道士,成長也很快。
“雖說都有些傷,但很顯然你的氣息弱得更厲害。”
濁日看著雲間月,有些遺憾地說道“再給你些時日,至多百年,你當舉世無敵。”
這已經是最高的評價,而且還來自於自己的對手,其間意義如何,不言而喻。
雲間月倒是笑著說道“舉世無敵?我看倒不儘然,陳朝還活著,他不答應,又能如何?”
提及那位年輕武夫,濁日臉色再次凝重起來,有些事情,大概還真是有些後知後覺。
人族哪裡隻有雲間月這麼一個天才了?
“你這麼一說,我要殺你的心,便更重了。”
濁日平靜道“紅袖說得沒錯,你們已經十分危險,此後每一天,都會更危險。”
雲間月伸出手,掌心依舊濕潤,一抹流光已經出現在指尖,他看著濁日,“道理誰都懂,但是要做成,都不容易。”
濁日感受著四周的道韻流動,感受著那些晦澀難明的道氣,感受著那些藏在不明處的隱晦氣息,淡然道“準備許久了吧?”
雲間月坦蕩道“提前做了些手段,不過也無把握。”
濁日哈哈一笑,對於這個年輕道士的脾氣,他倒是真喜歡,可即便是再喜歡,雙方都還是站在各自一側的河岸邊上,始終是敵手。
“那就速戰速決吧,本尊也不想再浪費時間了。”
話音未落,一道磅礴妖氣正從他身上彌漫而起,逐漸升起,最後有一尊巍峨法相立於天地之間,妖氣灑落,恐怖異常,縱橫睥睨,宛如一尊上古妖神。
最為恐怖的是,這尊巨大的法相,生著三隻腦袋,每一隻腦袋都不同,冒著紫黑紅三種顏色。
妖族的修士,妖氣幾乎都是漆黑一片,想要修出其他顏色的,無一例外都是真正的大人物。
濁日成名多年,如今又登臨扶雲之境,自然是真正的大人物,此刻撐開法相,將自己的底牌揭露,就正如他所說的那樣,不想再浪費時間了。
其實就是這麼打眼一看,就能看出來濁日這法相和其餘扶雲大妖有些真正的區彆。
這才是真正的扶雲境裡的強者。
雲間月仰著頭,身後道氣聚集,也逐漸出現一尊道人法相,尋常道士要是撐開法相,大概就是要將道祖請出,但如今雲間月身後的這道人容貌,其實就是他自己。
那尊道人法相出現之後,隻是伸出手掌,手指勾動,隨著這個動作,在無數風雪中,無數個地方開始同時出現一道道流光,同時出現,同時朝著天空湧去。
那些流光速度之快,完全不亞於一柄柄飛劍疾馳。
流光朝著天空湧去,看著就好像是有一天忽然下了流星雨一樣,不過和流星雨不一樣的是,是這些流光是朝著天幕湧去的,而流星雨,則是朝著地麵落下來的。
但流光哪裡是尋常流光,在朝著天空湧去的時候,在風雪裡的那些妖氣,便被撕扯得支離破碎,那些流光十分迅捷果斷,毫不拖泥帶水。
就像是真正的鋒利飛劍。
天底下的修行方式千萬種,道門是最大的那條河流,而劍修則是最為凶險湍急的那一條,道門裡也出過了不起的劍仙,但並非同時踏在兩條河流之中,如今的雲間月,流光似劍,也並非是因為他學了劍修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