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攜帶劍意卷動,將陳朝完完全全切斷所有退路,他此刻如果想跑,已經沒了可能,唯一能做的,隻有殺出一條路來。
西陸疲倦地看著陳朝,她的劍早就斷了,精氣神早就寄托在那場大風裡,此刻的她不管能不能做成這件事,都是會死的,所以她並沒有什麼情緒波動。
她隻是想多看陳朝兩眼。
到了此刻,她的腦子裡有很多畫麵,大概就是從最開始遇到陳朝到現在,為何會喜歡上這個年輕的人族武夫,其實西陸想了很久,後來還是想明白了,最開始,隻是因為這個男人是這一代裡最強的男人,妖族從來崇尚武力,越是強大的存在,便越會讓人崇拜,西陸在妖族的這一代裡找不到敵手,自然便會對人族那邊這一代的最強者多些關注。
之後隨著關注越多,她便越是不可自拔,因為到了那個時候,她才明白陳朝原來和自己是一樣的人。
人很難討厭和自己一樣的人,反而會因為相同的特質,而互相欣賞。
陳朝雖然始終不曾喜歡過西陸,但很顯然的是,如果他們不是站在河的兩岸,是很有可能成為朋友的。
陳朝赤裸著上身,站在那條真龍的龍頭上,周遭的氣機在不斷將那些劍意驅趕,但劍意隨風而動,早已經在他身上拂過一次又一次。
他的上身滿是傷痕和鮮血。
“都現在這般了,還非要殺我不成?”
陳朝好似有些無奈,如今的這個局麵,到底還是會有些棘手的。
西陸疲倦地說道“那個世界很陌生,我有些害怕,帶著你一起,我能安心一些。”
她是要殺了陳朝,但卻不是為了妖族出一口惡氣,大概還是因為要死了,便想著帶著自己最喜歡的東西一起走。
陳朝歎了口氣,一刀斬碎一道藏在風雪裡的劍氣,微微閉眼,感知了一番,感慨道“你這一劍,到底是從哪兒學的?”
西陸這一劍,藏於風中,風本無形,那麼這一劍便無形,它此刻出現在陳朝四周任何角落,之前走過一座王城,更是將這座王城的所有地方都布滿劍意,讓陳朝逃無可逃,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西陸微笑道“都說你喜歡的那個女子是你們人族千年難得一見的劍道奇才,但即便隻論劍道,我可差她?”
陳朝默不作聲。
隻論劍道,不管怎麼說,你西陸都已經是扶雲境的劍修了,還有什麼可說的嗎?
更何況,你是妖族出身,本來修行人族劍道就無比麻煩,能到今天這一步,從不容易。
真要比,比得著嗎?
西陸笑起來,有些開心,其實她從不覺得自己不如謝南渡,隻是在陳朝這裡,從來不如罷了。
她虛弱地看著陳朝,但此刻風更大了些。
那些藏在風裡的劍意,大概是感受到了西陸的虛弱的氣息,忽然變得更為恐怖了一些,劍意隨風而動,不斷朝著陳朝的身軀襲來。
陳朝揮刀不停,斬碎大部分的劍意,但還是有少部分的劍意從那看似密不透風的氣機裡穿過,最後落到他的身軀上。
讓他仿佛被無數劍斬中。
那些劍很輕,好像是一陣風輕輕拂過陳朝的身軀,並不會給他造成什麼傷害,但實際上那些風,才是最緊要的東西。
陳朝皺著眉頭,遞出一刀,刀光綻放而開,在這裡撕開一條通道,但下一刻,他卻沒有往前而去,而是腳下的那條雪白真龍鑽了進去。
真龍遠去,也要再次在這座王城裡走一圈。
西陸看著陳朝,說道“你還算聰明,隻是來得及嗎?”
那風轉了一城,如今在一座王城裡遍布劍意,想要破開,大概便需要走一遍風走過的路。
不然絕沒有可能。
陳朝笑道“不著急,讓風等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