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逸塵已不知刺空了多少劍,卻都能雷打不動地保持著對雲小白的高壓態勢,可唯獨這一劍刺空,他的心也似被挖走了般,空蕩蕩的。
在這霎那間,他的脊背已是冷汗涔涔,他已明白過來,雲小白不僅看穿了他的劍招,更看穿了他的動機。
他的初衷不過是拖住雲小白的腳步,可從未想過能拿下雲小白的性命,怎知在雲小白不斷閃躲避讓的同時,也為他畫了一個餅,一個讓他誤以為他能殺了雲小白的餡餅。
彆人畫的餡餅,自然有陷阱暗藏其中,隨著他的一次次出劍,一次次攻擊,他已徹底陷入了雲小白的節奏之中,當他刺出誤以為能擊殺雲小白的最後一劍時,也正是他毫無防備,漏洞百出之際。
此刻,他命懸一線!
那柄樸實無華的鐵劍,終於從沉睡中蘇醒。
雲小白的劍,出鞘!
若劍有靈,這鐵劍的劍中之靈,定當是山水之靈。
在這刹那間,薑逸塵仿佛聽見了不沾染一絲塵世喧囂的山水之音。
水有聲,好理解,溪流之水雀躍,江河之水翻騰。
水之音,或歡快,或激昂。
可山之音,從何而來?
山自然是有聲音的,鳥語蟬鳴便是山的聲音,花謝花開也是山的聲音。
在這刹那間,薑逸塵似是隨著這質樸的山水之音心歸自然,逃離了被靡靡凡音煩擾的塵世,進入到了無我忘我的世界。
他伸出手,似是捕捉到了無相坐忘心法的修習法門,一條虛無縹緲的線,他隱隱覺得隻要緊緊抓住這條線,或許無相門的神功指日可成。
然,他卻鬆開了手,沒有半分猶疑。
再睜開眼時,薑逸塵已是記不清自己是何時閉上了眼,他隻知道他憑借著開門,移形換位在適才所處之處的三丈之外,全然避開了雲小白的致命一劍,能讓他魂飛魄散的一劍。
雲小白的劍已入鞘,一日之間,兩次出劍,殺人未果,他可有好些年未曾遇到了。
他對此並不在意,可他的雙瞳卻在此時忽大忽小,臉上肌肉緊繃,滿臉寫著不可思議!
他對出劍未能殺人確實毫不在意。
他對薑逸塵如何躲開那一劍,也看得一清二楚,奇門陣法中能夠移形換位的開門,確實是挺高明的招數。
他驚異的是薑逸塵,並非是事先有所防範,在他出劍前便已準備好了開門陣法的施放。
他分明已完全掌控了薑逸塵的思路,讓薑逸塵誤以為勝券在握,因而,他確信,在他出劍時,薑逸塵是完全沒有餘力,或是完全沒有意識,去施放開門的。
他那一劍“斷山河”的速度有多快,他自然清楚得很。
眨眼的速度有多快,斷山河的去勢便要比眨眼的速度更快,他自問若是自己處在那般情況下,麵對著斷山河,他能做到的恐怕也隻能和謝永昌一般,棄卒保車,用自己的一臂換取自己的性命,絕難做到毫發無傷,即便,他也會開門。
可薑逸塵是如何做到的?
雲小白怔住了,他發現自己完全尋不到答案。
這感覺好比臨江垂釣,誘魚上鉤,眼看魚已上鉤,等收鉤時,卻發現鉤子上空無一物。
他一時竟分不清是自己的眼神出了岔子?
還是,他在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