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易冷,刹那輝煌之後,這片天迎回了先前的沉悶死寂。
而這方天地的濃烈熱情,在被點燃後,卻不會輕易熄滅。
地上,花草樹木在焰火的炙烤下,愈燃愈烈,劈啪作響。
地上,傷殘後的哀嚎,瀕死前的驚呼,此起彼伏,難絕於耳。
地上,刀劍槍錘,形色各異的器刃交碰著熱血,你死我活,鏗鏗鏘鏘。
烈火燒,哀曲鳴。
他們要守護道義,為情為義。
他們與命運相搏,為利為益。
遂刀劍相向,不死不休。
是非對錯,剩者言說,勝者言說。
那邊,阿班和謝永昌水火相容,深入敵陣,殺得風聲水起。
這邊,水如鏡亦如一汪濁水中的青蓮,出淤泥而不染,掠陣殺敵如入無人之境。
如說峨嵋劍法的特點為剛、柔、脆、快、巧,那水如鏡的峨嵋劍法粗粗看來,隻有剛與快。
是水如鏡的劍法,失了避重就輕的柔,失了直擊要害的利落,失了四兩撥千斤的巧了麼?
不,細細觀察之下,便可發現,是水如鏡出劍太快,發力太猛,以致於,劍法中的柔、脆、巧都被剛猛與迅捷的光輝給遮掩。
躺在其腳邊的一具具或是心窩處淌血、或是脖頸處血灑,或是眉心處血流的屍體,便是一個個無聲的例證。
再看旁側,沒步淺草在疾風下折腰,升騰烈火隨罡風所向招展,銀煞門幫眾被一陣狂風過境的攻勢,打得雞飛狗跳,叫苦不迭。
李子軒和肉蛾,兩位少林俗家弟子功法相同、路數一致,舞動著雙棍,組成狂風退魔棍陣,在敵陣中虎虎生威,攪擾起另一番風雲。
聽雨閣的逆蝶腳下步步生花,咫尺間必有生門、景門、休門為己加持精氣神,方寸外必以傷門、死門、驚門,驚敵擾敵傷敵。
腳下的繽紛萬象,將逆蝶襯托得實如花中仙子,在繁花似錦中起舞,在如癡如醉中取敵性命。
或因性格之故,逆蝶的功法與招式可說與戀蝶大相徑庭。
戀蝶好靜,獨來獨往的她,孤僻得乃至於有些自閉。
她的功法必是金係內功,隻進不退,銳不可當。
其招式偏向於匕首的快、準、狠,攻勢如疾風驟雨,卻無一不求一招製敵。
逆蝶喜動,她熱情好客,平易近人。
她的功法卻是木係心法,如此才有可能同時維持著四五門陣法的施放。
其招式是雙刺的優雅靈動,先以眼花繚亂的招式變化,亂敵判斷,再伺機製敵。
逆蝶正好處在薑逸塵不遠處,她的舉動,薑逸塵全然儘收眼底,算是接觸過兩姐妹的他,不由起疑,莫非自己的判斷有誤?
若要從這數百人的拚殺中,尋出最令人矚目的聚焦點,非義雲山莊副莊主龍炎靈莫屬。
龍炎靈一杆金槍在握,一馬當先便先攔下兩個銀煞門堂主,以一敵二,仍以強硬的姿態取敵性命。
氣勢如虹一時無兩,一人直突敵陣密集處,殺得大開大合,大有以一當百的架勢。
此時此刻,絕沒有人會認為“龍炎靈”三個字,是低調的代名詞。
與一眾人的或熱烈豪放,或耀眼矚目不同,柳夢痕和幽冥雙人組在其間顯得悄無聲息,可二人所過之處,所留下的敵方屍首可一點都不少。
柳夢痕的折月刀法重在巧,以巧破敵,必然刀刀逼敵落入險境,使之受迫而露出破綻。
破綻出現的一瞬,便是其命喪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