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天觀後山最西側。
廣闊,僻靜。
這裡的山石已被山風山雨磨平了棱角,一裡方圓皆為片片岩石東拚西湊而成,沒有多少起伏,一眼望去倒也有無垠之感,令人覺著舒適而寧靜。
這樣的地方,一來偏僻,二來正是勁風之口,平日間定鮮有人涉足。
至少,在雲天觀中生活了十數年的汐微語便極少來到此處,她甚至無法記起,上一次來到這兒,究竟是何年何月,為何而來了。
而此時此刻,她偏偏來到了這裡。
準確而言,她是來到了這靜僻之處的外沿地帶,躲藏在一處凸起的山岩背後,往裡張望。
之所以如此隱蔽行事,自然是發現了敵情。
沿著曲幽小道邊緣尋找。
往寬闊平坦的地兒去。
即便有薑逸塵的指點在先,汐微語仍是費了好一番功夫才發現了她師傅和白無常的蹤跡。
星月之下,她看到並不僅僅是兩道人影,而是六道。
她相信自己出現在雲天觀中,已是打亂了幽冥教的部署,在白無常剛現身後山時,她便以琴音示警敵情,更讓幽冥教猝不及防。
可事實卻遠超其所料,今夜應是葉淩風第一次侵入後山探查地形,可很顯然,在此之前,他們已籌謀甚密,否則,斷然無法見招拆招,應對有道。
她也絕不至於尋到這兒來。
她不禁後怕,倘若自己未能如此及時地回到觀中,會否在上山之後,發現雲天觀在一夜之間,被悄無聲息地改頭換麵。
曆經兩日變故的洗禮,汐微語沒有著急撫琴,而是極目遠視,定睛細察。
畢竟,遠端的六人正分站兩側,相互對峙。
六人中,有兩人穿著她再熟悉不過的雲天觀道袍。
六人中,有五人她都感到陌生。
她看清了背叛者的麵容,可不知為何,對於五師叔齊宇班的背叛,她沒有太過意外,或許在屋中之時,薑逸塵對雲龍葵引導性的問話中,她已猜知了大概。
雖無法聽清那些人的言語聲,可當幽冥教四人並立成排,正要對齊天壽發難時,她也適時出手了。
她早已在山岩之後,盤膝而坐,雙手輕撫在琴弦之上,隻待在關鍵一刻,給予她師傅一臂之力。
她深知以寡敵多,片刻之機有多麼重要,因而,她的雙眼即便已乾澀不堪,都一眨不眨,她時不時便活動下手指,隻怕在寒夜中變僵。
全神貫注,隻為確保萬無一失。
琴音雖短暫,也毫不成曲,卻已抽空了汐微語的大半功力。
幸而,她成功為齊天壽爭取到了拉開身位的機會。
這機會,對齊天壽而言,自是稍顯意外,可他也不會輕易錯過。
趁機閃身後撤,並吞服下早已拿捏在手中的丹藥。
白無常葉淩風嘴角揚起一絲邪魅的笑意,說道:“齊觀主莫不是將我等看得太輕了,妄以為還能逃得性命?”
齊天壽回以微笑,道:“不試試怎麼知道呢?至少齊某覺著自己不該死在這兒。”
葉淩風身法迅捷,而齊宇班則是緊盯著齊天壽不敢放鬆,故而,在齊天壽退閃開來時,二人也追得最緊。
怎知,前方之人本是消沉的氣息,猛然暴漲!
齊宇班心頭一顫,似乎想到了什麼,喝問道:“你服下的是何丹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