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鋒道:“救命之恩。”
俞樂道:“所以,當紅衣教找上你,你也會報恩?”
慈鋒道:“會。”
到了這時候,眾人也聽明白了這出背叛戲碼的大致情況,卻不知該如何去評判慈鋒的所作所為。
後麵的細枝末節,或有人認為已不重要,但有些人卻一定要問個清楚。
雪清歡道:“這次也是紅衣教找上你的?”
“是。”慈鋒強裝笑顏,看了看阮穀和薇薇,接著道,“原以為帶著他們去綠水青山和田間小路上走走,能讓他們放鬆心情,怎料剛出江寧郡後不久,便被盯上了。”
雪清歡道:“紅衣教要你做什麼?”
慈鋒道:“做莊交易。”
雪清歡道:“什麼交易?”
慈鋒道:“我們在做的事,也送一份消息給他們,若有副閣主的蹤跡,及時告知他們。”
雪清歡心知慈鋒口中的事和聽雨閣有關,也沒打算細問,說道:“他們許你什麼好處?”
慈鋒道:“一路上,不對小薇和小阮下手。”
雪清歡一陣無言,而後說道:“這是威脅!”
慈鋒道:“可我隻能答應。”
眾人聞言不禁一怔,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便是如此,在麵對親近之人受威脅時,他們若心中還有情,便彆無他選。
這回,阮穀也忍不住眼眶中的淚水,不爭氣地淚失衣襟。
他也明白過來,為何慈鋒會說沒能保護好他們,向他道歉。
雪清歡道:“不過,慈兄給予紅衣教的線索似乎極為有限,尤其是在巽風穀這件事上。”
慈鋒道:“畢竟那時已在副閣主身旁,信息稍為簡略點,他們也能理解那難處。”
雪清歡道:“即便他們真的被引來,想必你也另有打算吧?”
慈鋒朝雪清歡投去一個滿懷感激的眼神,說道:“至少,我不會讓任何人在我之前倒下。”
俞樂嘿嘿笑道:“可惜的是,紅衣教那些笨蛋沒跟來,跟來的確是我們。”
慈鋒道:“最起碼大家到如今還是相安無事。”
俞樂道:“這倒是不錯,不過我還是奇怪,你為何在明知那黑炭條是計的情況下,依然將計就計?”
慈鋒道:“小洛,確實很聰明,但他也是我從小看到大的,他的心思自然也能看出來一些。我明白他想通過這點證明我們閣中沒有出現內鬼,把這些都歸咎於爾等造謠,可我卻無法再自欺欺人。”
小洛,這稱呼洛飄零已很久沒聽到了,而今聽來仍是那麼親切,可卻是那麼遙遠,也許以後再也無法聽見了。
洛飄零已不再斟酒,他雙目通紅,凝視著慈鋒。
慈鋒也同在回看著他。
酒勁並未能擾亂洛飄零的判斷,反而那種源自腦海中的疼痛讓他愈加清醒。
他輕易能瞧出那雙眼中飽含著祝福,他沒想到慈鋒竟早已做出了抉擇,現在,在他心中隻剩最後一個疑問。
洛飄零道:“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慈鋒似也在等待著洛飄零開口,他回道:“你說。”
洛飄零道:“石府那一夜之前,紅衣教有沒有找過你?”
“有。”慈鋒坦誠道,他自然知道洛飄零所指的那一夜便是石府遭襲那夜,他接著解釋道,“隻是,那是發生在之前兩年,那兩年中,他們來找過我兩次,我以各為其主為由拒絕了他們的邀請。或許那時我除了東瀛人身份外,他們再無法掐住我的任何命脈,便沒有用強。沒成想,後來他們會去聯合其他幫派對石府下手。”
慈鋒見洛飄零並沒有回應,又說道:“小洛,這或許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小洛了。你,信不信我?”
洛飄零緩緩合上了雙眼,道:“信!”
慈鋒笑了,笑得很僵硬。
他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時候他對著四五個孩童,無所適從,隻能尷尬而僵硬地陪笑。
直到與這些孩童慢慢熟稔後,他發現他們的可愛之處,也漸漸地把他們當作自己的孩子來照看。
雪清歡道:“真相即使如此,那總結起來也無非四個字‘情有可原’,我想洛公子本便無意追究下去,慈兄弟難道不打算回頭是岸?”
慈鋒笑著搖了搖頭,道:“回不去了,這一路行來,我已罪孽深重。”
雪清歡愣了片刻,才品出慈鋒話語中的意味,想來紅衣教這一路上提出的要求絕不會少。
俞樂笑道:“看來慈鋒兄是沒打算活命了?在下倒是好奇,你為自己準備了怎樣的死法?”
慈鋒回以一笑,道:“紅衣教的恩情,我也算是還完了。對於石府,我還略有虧欠,俞公子屢屢挑釁我們副閣主,副閣主大人大量不預計較,可我卻不打算放過你!”
俞樂笑得更歡樂,道:“嘿,在下今晚可沒打算出這六合樓,慈鋒兄難道要在這兒動手?”
慈鋒道:“石府兒郎,隻有站著死,沒有跪著活!既然再無上戰場拚殺的機會,聽說俞公子近年功力見長,而這六合樓也是臥虎藏龍,也正好讓我試試深淺!”